第四十章 袁崇焕与毛文龙
“袁崇焕呐袁崇焕，你是不是飘了？”
之前孙承宗去辽东总督蓟辽诸事的时候，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袁崇焕一起去。
对于这位在史书上争议极多的人物，李云泽也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应下了此事让其官回复职，出任辽东巡抚。
这段时日以来，袁崇焕那边并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据说做事还算勤勉认真。
没想到，居然又干出了想杀毛文龙的事情。
毛文龙跋扈狂傲，东江镇游离在辽东之外这些事情，李云泽都知道。
在他看来，首要任务是消灭后金，东江镇和毛文龙的这些事情都能容忍，大不了消灭后金之后再做部署。
没想到袁崇焕照旧那么斗胆妄为，居然真的敢下手。
毛文龙是总兵官，妥妥的朝廷大员。
这种级别身份，岂能是随随便便就下手的，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是严重。
处置大臣的权势，只能掌握在天子的手中。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李云泽再度拿起奏章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伸手去翻那厚厚的一摞奏章，果真是找到了袁崇焕的自辩奏章，与作为两人总上司的孙承宗的奏章。
袁崇焕与毛文龙基本上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而孙承宗很明显就是在和稀泥，或者说是变相的想要掩护袁崇焕。
能明确的就是历程和结果。
袁崇焕简直是想要杀毛文龙，这是历程。
因为孙承宗的阻拦没能乐成，这是结果。
把锦衣卫发来的有关此事的密奏看了一遍，李云泽扭头看向一旁装隐身的王承恩“让孙承宗，袁崇焕另有毛文龙都回京，好好的跟朕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辽东距离京师不远，接到圣旨之后的孙承宗与袁崇焕，很快就动身赶回了京城。
向阳门外，终于如愿以偿从老爹手中拿到锦衣卫都指挥使的骆养性，已经带着诸多锦衣卫期待在这里。
“见过孙阁老。”
面对孙承宗的时候，骆养性的姿态很低。
他老爹告诉过他，孙承宗的圣眷很深，不行冒犯。
孙承宗是毫无疑问的东林党大佬，可在东林党遭受全面攻击的情况下，他却是平安无事，甚至弹劾孙承宗的奏章都不是‘留中’而是直接驳倒回去。
这种大佬，那自然是不能冒犯的。
心中隐隐不安的孙承宗，颔首颔首“骆指挥使有何事？”
“奉圣命。”骆养性挺直了身躯，神色严肃“押解袁崇焕入诏狱待审。”
孙承宗胡子都在哆嗦“岂可如此！元素乃辽东柱石，难道又要行熊飞白之事？！”
“阁老。”骆养性苦笑一声“下官乃是衔命行事啊。”
“老夫这就是入宫！”孙承宗一掌握住身边袁崇焕的手“我看谁敢！”
他是实打实的内阁首辅，边地总督，超品大员，照旧先帝的帝师。
配景硬，实力深，名气大。
若是真要对着干，除非李云泽亲自过来发话，骆养性还真不敢来硬的。
“孙师。”
袁崇焕拉开了孙承宗的手，敬重行礼“此乃天子之命，岂可违背。”
从恼怒之中逐渐冷静下来的孙承宗，用力颔首“元素你且放心，老夫这就入宫陛见，绝不让你再赴熊飞白之冤。”
熊廷弼，字飞白。
曾经的辽东经略，在任的时候压制后金不得寸进。
其后卷入九千岁与东林党的战争，下诏狱之后虽经多方营救，可最终照旧被坐罪处置。
此事一直被孙承宗引为毕生憾事。
现在，这是轮到袁崇焕了？
看着袁崇焕被锦衣卫带去诏狱，老当益壮的孙承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按理说宫门应该要落锁了。
不外李云泽知道孙承宗一定会来，所以让王承恩在宫门处等着。
“见过孙阁老。”
面对身份职位名气圣眷都纷歧般的孙承宗，哪怕是王承恩王大伴也是客气的很。
“王公公。”孙承宗不客气的说“老夫要面圣。”
“皇爷在忙，没时间。”
怒气值上涌的孙承宗，爽性一言不发直接往宫门里闯。
他本不是如此急躁的性格，纯粹是畏惧袁崇焕成为下一个熊飞白，致使辽东局势糜烂，这是被逼急眼了。
“阁老！”
王承恩急切的随着解释“皇爷是真的有事啊！”
“能有什么事比边地之事还重要！”
“阁老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有喜了。”
一句话，让恼怒之中的孙承宗顿住了脚步。
在这个时代里，若说有什么事情能比边地之事越发重要，理论上来说就是天子有后了。
天子无嗣，天下不稳。
见到孙承宗停下，王承恩急遽跟上一句“皇爷说了，袁崇焕要杀毛文龙乃是事实，按律当入诏狱待查。等毛文龙回来，自然会给他一个自辩的时机。”
面色不停变化的孙承宗，默默的站了一会，随即转身一步步的离开。
袁崇焕最大的危机，就是他真的想要干掉毛文龙。
要知道干掉大臣，那是天子才气拥有的权势，这可是大不敬，大逆。
孙承宗没措施，只能是去找朋友们，想措施营救袁崇焕。
看到孙阁老离去，王承恩可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李云泽看重孙承宗，像是王承恩他们虽然不敢冒犯，结果就只能是束手束脚。
王承恩也没说谎，周皇后简直是有了。
皇后的寝宫内，满脸笑容的周皇后躺在床上，正与坐在床边的张嫣说笑闲聊。
至于李云泽，则是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心中感伤，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
李云泽浇花的时候，通常都是洒水在外面，只有脑袋有些晕控制不住抖的时候，才会浇水在花田里。
而且自从嘉定伯闹失事端之后，他就很少去周皇后那边。
这几个月来，也就是去过频频而已，没想到这就中了。
这另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张嫣笑吟吟的看过来“这可是大好事啊，当祈福。”
“皇嫂说的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的李云泽，迈步走过来，和颜悦色的对周皇后开口“梓童好生歇息，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
“皇爷，臣妾一定会为皇爷生下皇子！”
对于皇厥后说，嫡宗子那就是最硬的护身符。
“男孩女孩都一样，朕都喜欢。”
“嫂嫂。”李云泽随意的握住了张嫣的手“朕国是繁忙，皇后这里就托付你多多照顾了。”
张嫣下意识的抽了两下手，没能抽出来。
她背对着周皇后面红如血的低下头“陛下，陛下放开...放心。”
李云泽恍然松开手，略带遗憾“朕先走了。”
离开皇后寝宫的时候，李云泽已经想开了。
有了就有了呗，若是皇子那就好生教育就是。
若是女儿那就更好，要让她像是公主一样过上美好生活。
呃...本就是公主啊。
数日之后，坐船在天津卫上岸的毛文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京城。
他到京城的第二天，李云泽就开了大朝会，当众辩明此事。
从王承恩手中接过茶碗，低着头用碗盖拨着茶叶的李云泽“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毛文龙你先说。”
“万岁！”
难掩气愤之色的毛文龙就地老泪纵横“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收声。”李云泽抬头用目光制止了毛文龙的演出“好生说事。”
“万岁，臣奉孙阁老之命至宁远议事。期间这姓袁的多次挑衅欺辱于臣...”
“把话说清楚。”李云泽面色一正“如何挑衅，如何欺辱仔仔细细的说。”
“是。”毛文龙心中一惊，赶忙俯首行礼“臣去造访这姓袁的，他请臣上座，臣也就坐了。可他又说臣不懂礼数。”
“袁崇焕。”李云泽的目光看了已往“可有此事？”
“回万岁，确实如此。”袁崇焕行礼“万岁敕命东江镇归入辽东巡抚治下，毛总兵就是臣麾下之将。臣不外客套一二，他就真的当着上官的面坐了上座，这虽然是不懂礼数。”
李云泽颔首“按理说毛文龙军伍身世，不懂礼数乃是应有之事。可你已经做了多年总兵官，这种礼数难道还不懂。你见袁可立，见孙承宗之时也是如此？”
发了会呆的毛文龙，赶忙俯首“是臣错了。”
“继续说。”
“万岁，袁巡抚要整顿东江镇。”终于换了称谓的毛文龙，神色又激动起来“臣没说不行，只是说东江镇距离遥远，整顿之事不行操之过急。他就骂臣有二心。”
喝了口茶水的李云泽，示意袁崇焕“可有此事？”
“回万岁，东江镇乃是大明治下。可毛总兵却是拥兵自重，上上下下的军将全都是他的义子义孙。臣让他将义子义孙改回原名，他不愿。臣要派人入东江镇监察，他还不愿。如此这般，东江镇还算是我大明治下吗？”
袁崇焕抬头挺胸“万岁，毛总兵在辽东可是有个外号的。”
李云泽微微一笑，做了回捧哏“什么外号。”
“人人都称他为外洋天子！”
奉天殿内，马上一片哗然。
敢自称天子的，那可都是反贼啊。
另一边的毛文龙，被吓的连连叩首不及“万岁，臣冤枉啊~~~”
“义子义孙改回原名，你是否不愿？”
“...是。”
“派员监察，你是否不愿？”
“..是。”
“辽东之民称谓你为外洋天子，可有此事？”
“...有。可臣绝无此意啊，都是外人乱传的！”
眼看着势头向着自己这边转移，袁崇焕立即乘胜追击“万岁，此人还说要攻打朝鲜！那朝鲜可是我大明属国，乃太祖钦定不征之国。”
“正因此人如此丧心病狂，臣才不得已诛之！”
已经有不少文官开始叫好了，袁崇焕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坐在龙椅上的李云泽，盖上了茶碗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谁说朝鲜不能征？”
奉天殿内，瞬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