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笼中鸟，金丝雀

　　待天晴再睁开眼，自己已躺在了王府的抚云阁中，而如何归来的那段影象就像被抹除了一样。她并不知道，玄翼族是可以通过乐器，来迷乱人心的，那首玉笛版的《流云赋》早已将她俘获，至于他讲的什么，她便也不会质疑了。昨晚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细想想言睿那些所谓都解释，简直是谬妄！

　　“言睿！放我出去！”天晴没想到自己的房门竟然被上了锁。天晴突然心中一紧，环视了房间，才发现不仅是门，所有的窗子也被关上了。她慌忙地跑到窗边，试图推开一扇又一扇的窗户，却都失败了。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天晴，目光呆滞地卷缩在窗边，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她在凤华楼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所想的一切也都是真的。言睿确实虐待了她的婶娘和表妹，但并不是因为她们害死了她的孩子，而是因为她们害死了他的孩子！言睿确实和陆华浓在一起了，但并不是陆华浓下的迷情药，而是他们原来就在一起！言睿骗了她，而且骗了这么久。

　　整整一天，除了来窗口送饭的下人，任凭天晴如何叫喊，都不见言睿半个踪影。

　　天晴心中的那根刺，一瞬间像藤蔓一样生长开来，无数个刺扎进了她的血肉中，死死地和她的心缠绞在了一起。她紧紧抱住了自己弯曲的膝盖，两手交织着，手指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小腿，不知不觉都刮出了血痕。她会想起已往的种种，在她面前的言睿，似乎一直保持着稳重和睿智，这说明什么？这意味着，言睿其实并没有爱上她，而这一切只是他想挽回的一个错误而已。实际上，陆华浓曾给他带去的阴影，并没有随着天晴的到来而消散。

　　看到自己伤痕累累，天晴才回过神来。“呵…”她冷笑了一声，扶着桌子徐徐站了起来，走到床榻边躺了下去。

　　天晴的一番自言自语，让人不寒而栗。“慕天晴，你自以为的真爱如血，到头来却是一场虚情冒充。何等可笑啊！”

　　突然门外有了亮光，在漆黑的房前显得格外耀眼。

　　天晴坐了起来，看到门被打开了，是言睿走了进来。言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三步作两步来到天晴身边，他站在门前提着灯笼没有动。“怎么还不掌灯？”

　　天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躺了下去，背过身去不理他。

　　“看来你都知道了？一句也不用问我了？”言睿照旧那一副冷静冷静的口吻。

　　“另有什么好说的，全是假话！……如果一定要问，那就是，既然你无情，为何又将我囚禁，为何不放我走！”天晴语气突然激怒地坐起来。

　　“很好，我就喜欢跟智慧人讲话，这样我也不用多做解释了，最重要的是也不用再演下去了。这样就变得简朴多了。”言睿笑了笑，然后向天晴走了已往。他坐在了天晴旁边，看到了她身上的血迹，轻声说：“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照旧已往那个郑言睿。但是很快这点可怜的理想又被打破，他极其冷静又不带丝毫情感地开始了一场，所谓的“智慧人”之间的谈判。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你照旧做你的王妃。否则你的妹妹、你的婶娘就没须要在这世上存在了，对了，另有你所在乎的，兴雅学院的老师白贞贞？另有那群可爱的同窗们，爱豆馆的范进？和颜悦色茶香铺的洛少爷？哦，虽然不能忘了你的那个旧情人，宣氏琴社的宣玉。他们若想在这永兴城好好的在世，就看你会不会好好继续当这兴王妃了。如果你允许了，我便不会再把你关在这里，你照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就是你必须得回来。”

　　听到这里，天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她真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从没想过，言睿竟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他玄黑的眼，那般闪耀，其实是他欲望的光线，他内心肯定一直渴望着什么。而他那颗藏得如此之深的心，令她背脊感应阵阵发凉。

　　面对一个基础不爱自己的人，她其实不想再跟他多呆一秒，哪怕是当这永兴城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行。可是想到言睿所提及的那些人，她青梅竹马的妹妹和养育她成人的婶娘，虽然她们害自己滑了胎，但她也不想他们死啊。另有范进，是她在兴雅学院为数不多的友人，另有洛星程，虽然她曾经那么讨厌他，但他现在对于她的意义，已经逾越了普通的友情，是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交往的朋友。而宣玉，虽然他们之间有缘无份，但究竟她也支付过真心，他们一起渡过的幸福时光，也是她在心底不会抹去的烙印。无论他们哪个，因她而受到伤害，她都是极不愿看到。她别无选择只能留下，继续做这个徒有虚名的兴王妃。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言睿一定要强留自己，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对他有极大的用处。况且她心里一直隐约觉得，母亲下落必与这王府有脱不开的关系。

　　天晴冷冷地哼了句：“好，我允许你。希望你能信守允许，不要伤害他们。否则，你将永远失去你想要获得的一切。别忘了，我也是翼族。”

　　“对，你不仅是翼族，而且是银翼族。说实话，我并不想你不开心，也不想关着你，让你失去自由，究竟你的快乐和自由，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你应该知道吧，究竟意念的自由是我们翼族的能量之源，而你的能量则会通过灵修的方式转化成我的能量。自从知道你也是翼族的时候，我多年不愈的背痛在顷刻间得以根除，这都多亏了你，是你的能量让我迅速变得强大。所以，银翼族的慕天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说这说着，言睿便将手放在了天晴的身上，开始像以往一样抚摸起来。

　　而这个抚摸在此时却让天晴如触电一般，她下意识地打掉了言睿的手。慌忙之中，她捂紧了自己的衣衫，直觉告诉她，言睿要对她做她并不想做的事情了。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舒服。”天晴急遽对言睿说。

　　可言睿直接把她按倒在床上，抓着她两手的手腕，任凭她挣扎，也绝不松动一分一毫。他又趴下身子，紧贴着她的胸口，嘴角轻轻上扬，在她耳边很坚定地说：“我知道你很爱我。”

　　天晴汗毛都竖了起来，似乎被言睿戳中了，她想在现在尽力掩饰的真相。确实那么那么的爱他，甚至曾想过跟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就不行能在一夜之间就彻彻底底地改变。

　　所以纵然言睿那一刻强迫了她，她照旧无法不爱他。

　　言睿起身后，一边穿着衣衫，一边感伤说：“可能是因为你越来越爱我了，越来越在乎我了吧，所以这反倒让你变得不那么开心了。你的心被束缚了，你的意念没那么自由了，你的能量也在逐渐削弱。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你想知道的越来越多，甚至是关于我所有的一切。你知道吗？这也让我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很讨厌这种感受，这种被太过关注、太过喜欢的感受。”

　　说完言睿便离开了抚云阁。而听到这样一席话的天晴，极大的失落感将她似乎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酷寒与刺痛完全包裹了她已没了灵魂的躯壳，她甚至都不想挣扎，任凭漩涡带着她慢慢地下沉，沉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