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摆在多尔衮面前有个很棘手的问题,虽然崇祯狼狈的逃出了京师,准备给他多尔衮设下的陷阱已经胎死腹中,但是大清军的行动却早早的被泄露了出去。
此时距离明军边墙另有半个月左右的路程,闯军一定会多加防范。
可在这之前,大清军也从未与闯军真正交过手,不太清楚闯军的实力如何。
不外,却可以从几个方面去窥视一二。
李自成是从今年年初开始从陕西兴兵,仅仅三个月时间,就险些是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明国京师。
这进展,丝绝不比大清精锐频频入寇的速度慢啊。
更重要的是,大清精锐兵临明国京师有三次,皆没有立功,而闯军仅一次就破城了,而且只用了三天时间,太过骇人。
正因如此,多尔衮心中照旧有不小记挂的。
因为他不像李自成,输十次二十次都没事,可能一次就能让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直接崩塌。
究竟距离他与豪格的帝位之争也才已往七八个月时间,他还没来不及整合及削弱其他各旗的实力,以牢固自己的职位。
特别是两黄旗和豪格的正蓝旗,实力很是强大。
一旦这次行动遭遇倒霉,甚至是损失惨重,他多尔衮的威望一定受到巨大攻击。
若是两白旗的实力再消耗过大,恐怕就很难维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职位了。
当初争夺帝位之所以没有乐成,就是因为他多尔衮掌握的实力相对于豪格来说,没有明显的优势,这才不得不妥协,找了个折中的措施让福临荣登大统。
而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皇太极一脉一定会反扑。
正是因为有这些考虑,所以多尔衮甚至想过退兵,准备等再多了解一下闯军,然后再行动。
可这样的话,依然会对他多尔衮的威望造成不小的影响,究竟这不是这一次南略,先帝时期就已经进行了六次,而且每次都大获乐成。
这是他多尔衮组织的第一次,都已经走到半路了,再打道回府,岂不让人觉得他多尔衮怕了李自成?这肯定会让八旗那些骄兵悍将心中腹诽,并看轻他多尔衮。
因此,多尔衮才想着借修改入关路线的名义,来试探一下各旗的反映。
而结果,也没有出乎多尔衮的意料之外,险些没人提出退兵的建议。
这样,也坚定了多尔衮继续进军的计划,究竟闯军厉不厉害,只有打过才知道,而且大清精锐征战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多尔衮没再刻意的追求行军速度,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密查关内情报上,这也是他掌握的优势。
……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李自成端坐在刚赶制出来的新龙椅上面,却不见丝毫兴奋。
因为皇宫中遗失的龙椅、龙床、匾额、文籍、太庙的牌位等诸多物件,竟照旧没有丝毫眉目,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外,这还不是让他最为恼火的,让他恼怒和震惊的是,郝摇旗全军淹没的消息。
郝摇旗不是庸人,其部也皆为精锐骑兵,即即是面对刘泽清的几万人,哪怕不敌,也不至于全军淹没吧。
下方端坐的众将也感受很不行思议。
“把人带上来。”虽然还没有天子的气势,但李自成已经有了一些上位者的霸气。
一个被高升释放的下层军官忐忑的走进乾清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马成叩见新顺王。”
李自成神色清冷,喝道:“马成,你说说,你们是如何败给明军的?”
“是,大王。”
马成不敢怠慢,连忙将这一路追击的历程,特别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罢,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想着,如果自己被引进那样一个山坳中,恐怕也是悲凉的下场。
可郝摇旗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之前就已经吃过亏了,难道事先还不仔细探查一下明军的情况吗?
就这样一头扎进那样一个死地,突然被几十盏耀眼的太阳灯一齐照射,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又被明军成百上千弓箭手居高临下的一通暴射,天王老子去了也得引恨就地啊。
另有一点很让人想不通,明军为何有那么多太阳灯?在京师已经被大顺军缴获了七十几盏,这次又拿出了那么多,他们究竟有几多?之前为何不拿出来?
另有那可怕的钢铁战车,竟然不止一辆,那这样的战车又有几多辆?为何之前也不拿出来用?任由大顺军一路打到京畿,并一举占领京师。
正在这时,马成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启禀新顺王,这是他们让卑职交给你的一封信,说是崇祯的亲笔信。”
李自成心头一动,连忙道:“呈上来。”
被任用的太监杜勋立即上前接过信,并上呈到李自成手里,李自成虽然还没有正式登位为帝,但已经有天子的架式了。
展开崇祯的亲笔信,崇祯熟悉的字迹迅速映入他的眼帘。
“新顺王,看到这封信,想必你已经知道郝摇旗的败绩,朕知道此事一定会伤了你的颜面,让你内心恼怒,但这是你们一步步紧逼所至。”
“而且你也不要忘了,建虏才是你们眼下最大的敌人,只要不到一个月时间,建虏雄师一定会破边而入。”
“等你们打败了建虏,若是再想来找朕的麻烦,朕随时作陪到底,相信你应该不会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吧。”
“虽然朕对你也多有怨言,但朕却不希望最后战败的是你们,究竟咱们都是汉人。别屁股还没坐热,就将京师拱手让于建虏,那样不只是朕瞧不起你,全天下的人都市瞧不起你们。”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看完信之后,李自成没有任何表露,只是让杜勋立即将信的内容再当众念一遍。
众人神色各异,类似的话,崇祯已经说了好几遍,似乎生怕自己这些人不用心抵御建虏,从而导致京师落入建虏之手。
天祐殿大学士牛金星惊疑的道:“这崇祯,莫不是知道京师无法久守,所以故意没有全力抵御,然后让我们和建虏拼个你死我活?”
他这个推测不无原理,这样就能够解释崇祯明明有那么多的太阳灯,另有钢铁战车,却不尽早拿出来用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