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灰尘
“是的。”
敖青说道：“前辈之前说，山中所住之神仙，名为菩提祖师。这让我联想起了一个故事。传说，老君西出函谷，化胡为佛，释迦牟尼看到老君在西方的传道布法，也受到了启蒙，于是就在一棵菩提树下继往开来，继往开来，觉悟成了佛陀。”
樵夫微微颔首。
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三界中甚至许多凡人都当成趣事，口口相谈。
而樵夫身为菩提祖师的门生，越发明白，这其中因果。
但是，这跟“求门路”有什么关系？
不待樵夫询问，敖青便说道：“传说佛祖乃无垢身，那菩提树，亦是无尘无垢。但是一颗凡树，怎能无尘无垢？所以我在想，定然是因为有人时常扫除菩提树，其刚刚无尘污垢。佛祖也当是如此，佛祖本是一个凡人，岂能是无垢身？他定然是以菩提树为鉴。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扫除，勿使惹灰尘。”
樵夫再次颔首：“此话有大原理也。”
南海中，观音菩萨也不自觉颔首。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扫除，勿使惹灰尘。
世人都以为佛祖出生无垢。事实上，许多圣人、神圣，甚至是人间帝王，都有类似的传说。
但是，真实的他们，也并不是出生即是通明一切，知晓一切的。
都是后天的努力，才一步步，有了如此之成就。
时时扫除。
这是一句简朴，但却难以做到的原理。
若是凡人都能够做到如此，那世间或许便不会如此污浊了。
然而。
这和“求门路”，照旧没什么关联吧？
樵夫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敖青。
敖青继续说道：“可是既然是人，肉体凡胎，就一定会惹上灰尘。纵然勤加扫除，也只是不停重复的历程。永远不能获得真正的‘清净’。所以我便在想。若肉体凡胎不得清净，那灵魂呢？人的灵魂先天而生，本就是最为纯粹的存在。若看破本质，洞悉‘菩提’，则自无灰尘污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
轰！
此话一出，马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樵夫先是一怔，旋即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悟性，好悟性！”
南海观世音菩萨，也终于明白，为何敖青能够走完“求门路”了！
因为，这“求门路”，看似是通向“大道”，实则，是通向“菩提祖师”。而菩提祖师何以成道？即是因为“心”！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扫除，勿使惹灰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
这两句偈子，险些可以将菩提祖师悟道之前，通明菩提心的经历，完全概述出来了。
而所谓的“求门路”，也是如此。
路自己，有阻碍，有限制，有“灰尘”。永远不能到达终点。这就是“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扫除，勿使惹灰尘。”
而当敖青看到的不是路的自己，而是“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时。
路的实质，就会被揭露出来。
终点就在心中，就在眼前。因此，哪有什么限制，哪有什么阻碍，又哪有什么“灰尘”？
因此，终点就在敖青的身前！
这就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
所以。
敖青才气够渡过求门路。
或者说他渡过的并不是真正的求门路，而是，菩提祖师的……心路！
菩提心路！！
观音菩萨站起身来，目光仔细向敖青看去。
这原理看似简朴，可实际上，却绝非一般人能够领悟的。
此外不说，就说仅凭“佛祖觉悟”这个故事，就能够看出“山是山，水是水”，“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的原理，就已经很难得了。
况且，此子竟然还用两句简明的佛偈，给这般清楚地归纳综合了出来！
甚至，以此发现，而且渡过了菩提心路！
这已经不再仅限于是“佛性深厚”了。
不外，就在观音菩萨，计划再寓目一番时。突然，那霞光一隐。
观音菩萨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了一重重云雾。再也看不真切方寸山内部的景象。
她的“天眼通”，竟然被菩提祖师遮盖住了……这？
观音菩萨不禁一怔，旋即有些无奈地苦笑了起来。看来，这祖师也知道自己动心了。
不外也不怪自己动心。要怪，就怪这敖青，实在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现如今，菩提祖师遮蔽自己的视野。就是说，他已决定收此子入门了。
虽然另有两道考验，但那考验，就犹如第一道考验一样，更多的也只是“预期课”的身分更大了。
在考验中，更多的资助敖青，牢固基础。就似乎是璞玉在被雕琢之前，进行的温养。
因此，如果刚刚自己另有一些希望的话，现在，则险些是没有希望再收徒敖青了。
“木叉何在？”菩萨突然开口。
片刻后，那惠岸行者，便上前听命：“菩萨。”
菩萨说道：“我要去一趟灵山，领龙女向香水海之事，就交给你了。”
惠岸行者愣了愣，之前菩萨不是说，龙女佛性深厚，要亲自指点吗？
不外他也没细想，便轻轻颔首，说道：“是，木叉知道了。”
观音菩萨交接了一番，便很快，以“神足通”向西方灵山往去。
她本不想因为收徒之事，去麻烦如来佛祖。
但是奈何敖青展现出的天资，太高了。
甚至菩提祖师都不让自己“窥探”了。
因此，就算反面菩提祖师争，她也想要将此事，见告给佛祖一番。
……
……
敖青对樵夫的这一番解释，倒也不是成心想要抄袭这神秀和惠能的“菩提偈”。
而且他所依靠的，其实也不仅仅只有菩提偈。其中另有着《庄子·天下篇》、《道德经》和前世的一些哲学悖论。
这三者论述的原理，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才配合启发了敖青。
可以说，这些内容都是他在“求门路”上，不停地冥想重温，才总结出来的原理。
依靠着对这些内容的整合，敖青才从“求门路”上，找到了“菩提心路”，而且，抵达了“霞光”所在之处。
只是，对樵夫解释的话，自然会选择一个更接近“菩提祖师”的说法。
究竟如此做，也能够给祖师，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嘛。
樵夫倒是不知道敖青想过了那么多的念头，他看向敖青，直到，眼前这小龙，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师弟了。
不外想起祖师的付托，他照旧微笑说道：“小友，你的悟性让我很是敬佩呀。你看，连祖师，都对你赞赏不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