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殿下与旁人差异
正殿之上，三十名身披银甲的勇武将士分列于大殿两侧，他们一律手握横刀，神情庄严肃穆。
而在大殿中央，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人，因为强烈的恐惧，他们个个颤颤巍巍，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
唯独李岚杰挺着腰杆，面无惧意，似乎早已料到自己的下场。
萧御山身着一袭金丝玄服，双手背于身后，俯视着李岚杰的眼眸冷冽如霜，满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为何？”
李岚杰和陈修一样，都是晋王府的老人，从他出宫建府之时就在府里当值。若非证据确凿，他万不能相信李岚杰会叛逆他，给他下毒。
“殿下，事已至此，属下无话可说。”李岚杰面如死灰地闭上眼。
从萧御山安然回府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必死无疑。
他是萧御山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节气萧御山比谁都清楚，这也是萧御山难以相信他是下毒之人的原因之一。
从他身上是挖不出答案的，萧御山也不再与他僵持。
“杀。”
一声令下，执行的将士手起刀落，底下的人还未将求饶的话说出口，就已经身首异处，玄青的地面霎时被染成红色。
“殿下。”
李岚杰大为震惊，罪责比他轻的人都死了，唯独留下他。
为什么不杀他？
“你不怕死，但你总有怕的事情，本王会找出来的。”
萧御山转向一旁的士兵，付托到：“看着他，本王要他好好在世。”
士兵得了令，将李岚杰押走。
李岚杰不死心地大叫着：“殿下，我从半年前就开始给你下毒，差一点，只差一点你就死了，你应该杀了我的，快杀我啊。”
萧御山充耳不闻，眼眸中笼罩着寒霜，久久不散。
李岚杰为什么要叛逆他？让李岚杰给他下毒的又是什么人？这一切，他统统会查清楚。届时，他要他们自食其果。
鲜红的液体流到脚边，萧御山不急不缓的抬起腿，声音沉沉地说道：“罪不及妻儿，部署好他们的家人。”
“是。”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清理着地面。
萧御山转身走向后殿。
在后殿没有见到沈君瑜的身影，萧御山难免疑惑。
陈修指着大殿左侧，说道：“殿下，沈小姐在那边。”
金笼儿她们走后，沈君瑜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得知是殿旁种了几棵玉兰花，便走已往鉴赏。她没有走远，陈修也就没去打扰她。
萧御山走到台阶上，寻着人的身影望已往。
开得正盛的玉兰花树下，姿态飘逸的少女将玉兰花捧在手中，放在鼻前轻嗅，层层叠叠的雪青色纱裙包裹着曼妙身姿，如云鬓发上散落了几片纯白胜雪的花瓣，如此出尘若仙的画面，实在不像是人间之景。
冰封的眼眸似乎在逐渐融化。
察觉到难以忽视的目光，沈君瑜转过身，俯首道：“殿下。”
见过沈君瑜的眉眼，萧御山便觉得她的样貌肯定不俗，如今见到全貌，更是惊艳不已。幸亏他并非着迷美色之人，温声回道：“沈小姐久等了。”
陈修不动声色地瞧了两人一眼，悄然退下。
萧御山带沈君瑜来到他的寝殿，自己解开衣袍，露出硬朗的腰线，躺到床上。
晋王府里只有幕僚和护卫，他身边没有侍女也没有小厮，贴身的事情从来不假手于人。
沈君瑜认真地低头施针，模样沉静且美好。
萧御山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犹记得那日握在手中的柔软。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而她竟也没有反抗，模样乖顺得令人心疼。
他与她素不相识，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她还能挺身而出，蒙受所有人的质疑，只为了救他。这份膏泽，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还清的。
随着金针入体，萧御山感受到丝丝热气在体内游走，这种气息与内力有些相似。但他不懂医理，以为这种感受只是针灸正常的反映，也就没有在意。
施针完毕，沈君瑜熟练地将金针收好，问道：“殿下感受如何？”
萧御山低头整理着衣物，因为手指有些酸麻，行动瞧着稍显鸠拙。
沈君瑜又笑道：“针灸事后，身体或会麻木、肿胀，稍后便会好的。”
“有劳沈小姐了。”
萧御山穿着好衣物后，便和沈君瑜一起回到大殿上。
陈修走过来，将一叠银票上呈给萧御山。
萧御山摆了下头，陈修又转向沈君瑜。
“这里有五千两黄金的银票，就当是萧某答谢沈小姐的诊金，还请沈小姐收下。”
为了彻底取消疑虑，萧御山派人去查过沈君瑜的底细。得知她自小追随其外祖学医，在平南一带有寒庐神医之名，诊金奇高，求医者却络绎不停。
他不注重钱财，府里人拿的都是朝廷的俸禄，自身所有的银钱并不多，就选了个折中的价钱，希望沈君瑜不要嫌弃他给的少。
沈君瑜绝不犹豫地推拒道：“陈长史照旧将银票收起来吧，我不能收。”
“沈小姐是不是觉得少了？您可能不知，殿下清廉，与其他王爷差异，这五千两黄金已经是晋王府的极限了。”
陈修以为沈君瑜是嫌少，忙着替萧御山解释。
沈君瑜摇头：“陈长史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晋王殿下给得少，而是殿下与旁人差异。”
萧御山挑眉问道：“哦，有何差异？”
“有殿下在阵前杀敌，晔国黎民才气牢固过活，救殿下即是在救晔国，也是在救我自己。哪里有给自己看病还要收钱的原理？”
沈君瑜望向萧御山，闪着灼烁的眼眸万分诚挚，其言绝不是出自恭维。
萧御山略微愣了几分。
对他崇敬敬重的人何其多，可他们都是在战时便多有奉承，一旦狼烟熄灭，就一面畏惧于他，一面又恨不得夺他的权，削他的职。
就好比这次给他下毒的人，他们只觉得他阻碍了他们的路，何曾想过他的身亡对于晔国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陈修看沈君瑜的眼神，则比先前又多了几分敬重。
他统领府事，深知晋王府的处境，心中不禁感伤，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个小女人来得深明大义。
萧御山勾起唇，微微浅笑，“沈小姐不收是你的仁义，可如此我便无法酬金你的膏泽，心有不安。听闻沈小姐在洲头市开了一家药铺，看病不收诊金，还可低价购药。如此为民的好事值得推崇，这点银钱就看成是我为州头市黎民们买药的花销。”
萧御山知道沈君瑜不仅在州头市开了这样一间药铺，她在平南的几十家药铺也都是如此运作。
无论是带兵打仗，照旧巡视农耕，萧御山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沈君瑜此举倒是与他志同道合了。
面对如此纯善的女子，萧御山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萧御山都如此说了，沈君瑜欠好再拒绝，索性收下，心里想着用这笔钱为药铺再购置一批名贵的药材。
萧御山陪着沈君瑜去找金笼儿和香荷，陈修就跟在他们身后。
陈修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斗胆的想法。
殿下向来不近女色，对倾慕于他的千金贵女们也都是敬而远之，府中别说侍妾，在沈小姐来之前连个女子的未曾有过。
殿下对沈小姐态度亲和，这其中自然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在，但似乎另有些另眼相待。
沈小姐举止落落大方，不因殿下的威严而惧怕，也未曾因殿下的身份而谄媚。如此不卑不亢的女子，颇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两位若是能结合，倒是不失为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