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相府家宴
到了晚膳的时候，顾锦如身边的丫鬟来叫沈君瑜去正厅一起用膳。
包罗沈君瑜在内，相府一共有五位小姐和两位少爷。
宗子沈仲修和二女沈燕衣均为正房夫人顾锦如所出，生了三女沈双晴的吴氏原是顾锦如的陪嫁丫鬟，厥后才被抬为妾室。
四女沈琼枝之母柳氏是正经人家身世，算是贵妾。
二子和五女是一对龙凤胎，不到两岁。
沈儒明年过五十还能生下这一对子女，对他们的娘亲张氏颇为痛爱。
因老爷和夫人未到，各人都没有上桌，一律坐在厅侧的椅子上期待。
沈仲修和沈燕衣兄妹俩说着话，一会儿谈诗词歌赋，一会儿又讲高文册典，聊得不亦乐乎。
沈双晴站在他们跟前，迫切地想要加入，却始终插不上话，只能偶尔为两人递杯茶。
沈琼枝低头玩着手绢，双腿摇摇摆摆，格外生动。
龙凤胎闹着要出去玩，被张氏和奶妈抱在怀里哄。
沈君瑜走进厅堂，起初并未引起注意，直到吴氏喊了一句，“呦，这位就是巨细姐吧？”
众人看向沈君瑜，然后齐齐愣在就地。
沈燕衣的仙是要靠外物堆砌的，珠玉轻颤的步摇，轻盈飘逸的薄纱，迎风而动的裙带，叮咚作响的环佩，另有幽馥的暗香，缺一不行。
而沈君瑜则差异，只一袭罗裙，一支木簪，已然仙姿玉质，不似凡人。
在她们眼里，沈君瑜应该是灰头土脸的，就像给相府送菜的张大爷的女儿，穿着皱巴巴的布裙，脸色萎黄，唇色黝黑，让人都不忍去看她的脸。
沈君瑜的样貌实在超乎她们的想象，她们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沈儒明和顾锦如姗姗来迟，众人才回过神，然后一齐行礼问安。
“父亲、母亲。”
“老爷、夫人。”
初次见到沈君瑜，沈儒明也是颇觉自得外。
他没有想到，被他遗弃在乡下，险些就要忘却了的大女儿，竟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他一直将沈君瑜抛之脑后，只因他不愿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本，他也出自官宦之家，只是厥后家道中落，颠沛流离之时，被沈君瑜的母亲收留。他不爱沈君瑜的母亲，只是为了酬金膏泽才娶了她。
沈君瑜在他最不堪的时候出生，注定得不到他的疼爱。
顾锦如提议将沈君瑜接来京城，为的是能把和她相依为命的秦老太爷一起带来。秦老太爷医术高明，对他的仕途有所助益，但之前一直婉拒。
若是能让秦老太爷过来，还能令顾候府欠他一份情，沈儒明自然不介意让顾锦如去试一试。
最后只有沈君瑜来京城，这点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沈君瑜已过及笄，沈儒明原来计划随便找小我私家把她嫁了就行。但是现在看到她完全不输给二女儿的身姿样貌，觉得在找女婿这件事情上还可以再挑一挑。
她自幼长在乡野，没有经过正经的调教，若做正室，那些高门大户肯定是瞧不上眼的。但她究竟是他的嫡长女，又生得如此倾城之姿，给皇子当个侧妃照旧够格的。
燕衣是他着重培养的女儿，无论是身世、样貌，照旧才情，在京城之中都是一等一的。他和太子已经告竣共识，燕衣很快就会成为太子妃。
不外现在天子正值壮年，未来太子能否登上皇位还未可知，他得为自己多寻一条出路。
沈儒明一只手背在身后，如同例行公务一般，问道：“你外祖身体如何？”
第一次见到血脉相连的父亲，沈君瑜并未有任何激动的情绪，神情冷淡，微微施礼道：“劳父亲挂心，外公身体康健。”
“嗯，坐吧。”
沈儒明入座后，其他人才陆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姨娘们是不能上桌的，柳氏和吴氏只能在一旁伺候。
“老爷，下月月朔，水军争夺锦标的角逐就要开始了。到时赛后，陛下定会同往年一样在宫中赐宴。咱们府里除了衣儿，她们几个都还未正式学过礼仪。我准备请宫里的嬷嬷过来教导她们，老爷觉得如何？”
顾锦如侧身看着沈儒明，询问到。
沈儒明略微点了下头，“就依夫人之言。”
顾锦如是顾老侯爷的女儿，沈儒明向来敬重她。她也不负所托，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很少让他费心。
吴氏一边为顾锦如布菜，一边问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带巨细姐出席五月月朔的宫宴？”
“君瑜是老爷的嫡长女，自然是要出席的。”
以沈君瑜的样貌，她的泛起肯定会抢走沈燕衣的色泽，顾锦如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她出席宫宴？
只是依例应当如此，她得做做样子。
到了宫宴那日，她有的是法子让沈君瑜去不了。
五月月朔的宫宴与其它宫宴差异，是唯一一场庶女也能出席的宫宴。
在此之前，顾锦如一直以沈双晴未曾学过宫廷礼仪为由，未曾带她去加入宫宴。
这次顾锦如既然提出让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她们，想来是同意让沈双晴去了。
想到此处，吴氏心中忿忿不平。
她的女儿熬了十几年才获得一个时机，凭什么沈君瑜一来京城就能出席如此盛大的宫宴？
若是沈君瑜相貌平平也就而已，可她竟生得如此天人之姿。有沈君瑜在场，谁还能注意到她的女儿？
吴氏又说道：“巨细姐初到京城，什么都不懂，万一冲撞了朱紫，岂不是令老爷和夫人为难？”
沈君瑜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眸，“这位姨娘难不成是神婆，有先知之能，宫宴之日尚且未到，你便知晓我会冲撞朱紫？”
能不能出席宫宴，沈君瑜倒是无所谓，只是不能任由他人这般毫无理由地给她扣帽子。
“妾身也是替老爷和夫人担忧，若是冒犯了巨细姐，妾身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着，吴氏就对着沈君瑜俯身施礼。
见吴氏如此伏低做小，沈双晴坐不住了，语气不善：“姨娘都说了是万一，大姐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明白是吴氏先挑起的事端，沈君瑜不外是提了一句疑问，竟成了她咄咄逼人。
而沈儒明看沈君瑜的眼神竟也不耐起来。
“行了，吴氏所说也并非毫无凭据。京城不比百花村，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地方。既然你母亲请了教习嬷嬷，你便好生学着，若是学欠好就别出去丢人现眼。”
相比顾锦如，沈儒明自然是希望沈君瑜的美貌能为人所知，甚至和沈燕衣一样声名远播。
但沈君瑜不是在相府养大的，没有接受过正经的调教，如何能和沈燕衣一样知书达理又才艺双绝？
身为相府长女，却空有其表，到底照旧丢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