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不到

　　凭什么呀。

　　他辛劳耕作，他失去了他的田地；

　　他孝顺二老，他失去了他的二老；

　　他努力持家，他失去了他的妻儿——

　　到头来，他想要一条白绫结果自己的命。

　　可是连白绫都要欺负他一下。

　　他蚌埠住了。

　　凭什么呀，他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凭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落在了他身上。

　　凭什么那帮人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他们却没有遭到报应。

　　凭什么呀，老天爷眼睛瞎了吗。

　　他不平啊，他一口气咽不下去啊。

　　这几日的伤心一下宣泄，张老三哭得是那个涕泪横流。

　　“他们欺负到你头上，你不想活下来，狠狠地抨击回去吗。”一道嘶哑的声音蓦然响起。

　　张老三打了个哭嗝：“如何抨击啊，我无权无势，我现如今都沦为流民了，我如何抨击那些豪绅，那些官差啊。”

　　又继续大哭。

　　“我送你个工具，获得了它，你必心满意足。”嘶哑的声音又响起。

　　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了有人说话似的，张老三蓦地睁开眼睛，朝前面看了已往。

　　泪水模糊这老实人的视线，张老三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鬼……鬼……

　　鬼！

　　张老三哆哆嗦嗦地朝退却去。

　　“你不怕死，倒是怕我这张脸？”那厮笑笑，不紧不慢地朝张老三走来，“我赠你个工具，获得了它，你必心满意足。”

　　张老三抹了一把眼睛，看清楚了这厮面貌。

　　这脸白的，比死了三天的人还骇人。

　　这身子瘦的，似乎一阵风儿能把他吹倒似的。

　　这是多久没用饭啊。

　　张老三有些同情地望着面前人。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为何要相助于我？”想起这人说的话，张老三咽了口口水，颤巍巍问，“你说的心满意足……又是甚么意思？”

　　“意思即是，心有所愿，必有所成。不外……”那人桀桀一笑，“你可能会失去一些工具，好比说，日后你都不能在阳光走路。”

　　张老三默。

　　他已经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失去了。

　　若是真的能心满意足，他一定要先让狗官偿命！

　　张老三的眼里多了一分戾气。

　　“想清楚了么。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那人两手抱胸。

　　“你为何要帮我？”张老三又问。

　　“因为……”那人望着张老三，眼神昏暗，

　　“你我皆是苦命人。”

　　……

　　荆州南阳郡治下，新野县县令暴卒家中。

　　尔后又有几个豪绅接二连三地暴卒。

　　家仆们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就没的，遂上报了南阳郡，请郡守给查一查。

　　郡守派了人来，那人也莫名其妙死在了中途。

　　各人都觉得是这里惹了不洁净的工具，纷纷不敢再问。

　　恰逢霍去病途径此处，听到这话后若有所思。

　　这种要么即是人为，要么即是真的惹到了不洁净的工具。

　　不外他是不太相信，九州境内哪有这么多不洁净的工具的，便带了人马去南阳郡检察。

　　那些人一听冠军侯来了，纷纷来给这个少年将军作揖行礼。

　　霍去病免去了这些礼仪，直奔新野县，要看那些死去之人的尸首。

　　义庄。

　　这些人的尸首因为上报了郡守想来查查，遂都还没有出丧——他们整整齐齐地躺在义庄里面，白布一盖，俱平静着。

　　因为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天气冷了些，所以哪怕放了好几天，这些尸体也没什么异味儿散出来。

　　霍去病让人揭下白布。

　　这些尸体面部狰狞——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工具似的，无一例外地睁圆了眼睛，委实骇人。

　　他属下看得心头发毛，见小少年摩挲着下巴审察尸首，忍不住暗自佩服。

　　还得是主公啊，身经百战，对这些尸体一点都不带怕的。

　　霍去病将白布全部掀开，看到这些人裸露在外的皮囊十分枯槁，完全不像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难免皱眉。

　　“难道……真的是碰到了不洁净的工具？”少年喃喃。

　　“是鲛人灯。”

　　一道声音蓦然传来，少年转头，见到来人，先是一愣，尔后目光一亮：“沈家小郎？你怎的在这？”

　　随后又看向旁边：“这位是……”

　　“在下顾重楼，见过小侯爷。”顾重楼抱拳作揖。

　　顾重楼……

　　蜀山大门生顾重楼？！

　　霍去病连忙作揖。

　　属下见状，也随着行礼。

　　“刚刚听沈家小郎说，此处有鲛人灯出没？鲛人灯不是已经被你们收走了吗？”霍去病不解。

　　“鲛人灯一共有四盏流传于世，最后一盏便在此处出没。若不送回南海，只怕还会祸殃人间。”

　　霍去病颔首。

　　这样啊。

　　为不打扰沈冗查案，霍去病便带人离开了。

　　还特意朝郡守通报了一声。

　　郡守得知有蜀山门生来查案，查案的照旧被天书列为榜一榜二的沈冗与顾重楼，惊诧了一瞬，便不再过问。

　　有他们视察，这些老爷们的死亡真相应该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出了义庄，手下人忍不住问：“主公，刚刚听闻您唤那位少侠沈家小郎，莫不成他是那九大捉妖世家之一的沈家子弟？”

　　“是，也不是吧。”霍去病摇摇头。

　　在天书张榜后，看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曾探询过沈冗。

　　沈冗身世沈氏，但是早在十四年前就因为不是修真体质而被抛弃荒原，听说连族谱也没给他上去。

　　厥后江湖听说，沈冗母族可怜这孩子无家，让他落了母家族谱。

　　遂变沈氏嬴姓。

　　说起来，这世上竟另有嬴氏后人，认真稀奇。

　　……

　　沈冗看完尸首，微微蹙眉。

　　这些尸体，都像是被什么工具吓死的。

　　还被吸走了精气。

　　不外一盏鲛人灯而已，不至于被活生生吓死吧。

　　“且待我回溯已往，一探究竟。”顾重楼也很迷惑，他思忖片刻，朝着一小我私家伸出了手。

　　少年手指抵上这厮眉心，闭眼回溯已往，片刻后离奇地睁开眼睛。

　　“大师兄看到了什么？”

　　顾重楼摇摇头。

　　他……什么也没看到。

　　沈冗挑眉，也伸脱手回溯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