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确实漂亮,似有气势派头。”瑶瑶看似喜欢这字,但是说不出字幸亏哪里,又言,“不怕你笑话,农家目不识丁。”这话说得坦诚,没有半点羞愧之色。
“字有神龙,形态威严。疾笔如风,行云流水。大气蓬勃如江河,生机之势含漠玉。妙手呀!”裹发的幞头上居然有金丝绣成的花样,这是大手笔呀,虚荣都放头上了。这金丝亮飒飒的,亮眼。吐字的是一书生样貌。
不知何时而来。姀大意了。
“浟山先生,瞧这书童如何?小姀子,见过浟山先生。”
“见过浟山先生。”姀规行矩步射手行礼。自己是刚被人市井卖进这豪华府邸。这回子看出来了,院子哪个丫头仆人都比这脸似珩的令郎有实权。瑶瑶与前院胖女子,是并列对等关系,两方势力叫着劲呢。自己先不要站队,规行矩步藏着尾巴就行了。想当年,被逼宫自己不也是伺机而动,隐匿不在线吗?熟得很。
浟山笑了,眼神是满意。答道:“瑶瑶女人,你放心。咱家令郎念书天赋绝对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现在有这书童,孔翚那帮人早有对策,这个月的说文,定叫令郎那蝌蚪文能入老爷的眼。”
蝌蚪文。姀瞄到地上散落的纸,心下明白了。这字确实不堪入目。手发抖到哪种田地了,三岁小儿也写不出这字体,看不出框架结构,确实像极了满宣纸爬的生动的蝌蚪。被称蝌蚪文名副其实,具象的很。
“孔翚那帮人口才,我自然信得过。有浟山先生这话,心就算宽了。”瑶瑶女人徐徐做下来。
令郎立马,斟茶递于她。“我?”令郎是一脸期待,看着瑶瑶。
“去吧,不许走出后院。”瑶瑶对令郎招招手,眼睛看向姀:“你每日就跟在令郎身后。平日里就是一件要紧事情,练练字。对了,令郎走多出汗了,不许他脱衣服。那帮没前程的恶奴垫着贼心想着想那,什么都想偷我也忍了。令郎身上的衣服每件都是我耗了心血缝制的,看紧了,少了一件,我自然是要重罚的。”
“是。”姀明白了。令郎热不热不重要,衣服重要。
“快去跟上吧。”瑶瑶女人抿上一口茶。
那边浟山先生开始说话了:“女人这件绣品,可是….”
“虽然是你的…”瑶瑶女人似笑非笑,魅惑人心。
姀退下。这时才有心情细看偌大后院。瑶瑶女人占的是大堂正殿,里面除了临时的书桌,就是绣品、绢帛等织造类的,从前院到这里,一路上摆晒着蚕丝,颜色各异。
追去令郎,后院走。长廊爬藤满色绿,鱼儿水中戏;廊尽转身,豁花园。径觅迷踪,不见影。
“令郎呀。”姀喊了。此时觉察,居然没人介绍令郎姓啥名谁?
令郎被十来套衣服绑成粽子,纵然后姀经验多,那身形是啥也看不出来。衣服下面还绑着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何物,看着臃肿不堪,哪能猜出他能跑得这般快。
这满眼争奇斗艳的花儿,恰似春色美景。其实是杂草丛生的院子。牡丹、菊花难寻花型,尽是野山不知名的小花。院子怕是有年头没人扫除了。
这小泾明白,似走出来的痕迹。
沿着走,心开始不急了。
姀越走越慢,不是累,是熟悉。从十八岁开始,自己就住的地方,落霞苑。
落霞苑是三进单独园子组成。园子由银杏树圈隔,银杏树间是精致的藤编的秋千。园子中间是石头磊成的墙面,屋顶是干草聚集。结构是略显简朴、粗犷。
这里也是三进单独园子组成。银杏树换成了长廊,秋千是以前园子中间的石头磊成寝室的位置后面两园子中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睡卧。
姀心里有了联想。自己是推珩情那一瞬间到达这里的。
这与仙人术数有关么?自己先前嫌弃神仙不作为睡大觉,这仙人睡大觉是不是有自己不明白的玄机?槿曾说过,‘不经其中,不知其味。’自己是不明白这句话。为人的时候,自己曾经断言,若人人不停不休,这时间定可以干更多的事情。
现在一想,疑惑了。自己忽略休和眠的重要性了么?也许槿才是对的。
“珩,你能告诉我答案吗?”姀轻语。
不意一个身影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姀瘦弱而飞,连连退却,吧唧屁股着地,还好照旧两半。
疼死我了,隔着石头一样疼。姀爬起来的时候,知道是被谁撞了。是令郎。“敢问令郎姓什名谁呀?”
令郎笑了。
如履东风,满怀春。空气中都是香香的。这令郎脸为什么与珩一模一样呀。姀感伤着,迷死人不偿命。
令郎说:“凤琚玼,字珩情。我喜欢你叫我珩。”
“珩令郎。”姀在心里照旧把令郎与神仙珩情区离开来。“你刚刚到哪里去了?”这衣服都跑散开了,汗如雨下的,头发都没一丝是干的。
“瑶瑶说可以在后院跑的,衣服我没脱。”令郎凤琚玼要讨人情的心情,淋漓尽致乐成表达。
这是关爱小动物的善举吗?真怕我被责罚?姀看着这通红的脸,于心不忍。“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拿着。”
“好。”凤琚玼大喜,直接上手解开,也不找个像样的地,周边都是马尾草、勾刺果,欠缺知识吧。
这一层精细绣花衣服,做工精致。脱了之后是一组成套佩饰上面的横玉。这物件眼熟,是每每槿宣珩旨“亲玼”后,递已往的‘珩’。这‘珩’是一组成套佩饰上面的横玉的名字。
姀莫名有点感伤。在自己权利稳定后,槿就不宣“亲玼”了,也就看不见这‘珩’进场了。怕是有58年没有看到过这老物件了。
伸手刚要碰上,凤琚玼大叫,抢了已往:“这是我的。”
只是看看至于么,这紧张的跟没被抢过似的。令郎落水与小桃有关,与这石头也有关。是小桃的把柄,瑶瑶知道进言禁告,却不密告,对令郎也不是十二分的维权意识。镶在‘珩’上的也不是什么现下流行的价高玉石,这珩令郎却是拼了命的样子,是石头为上,命可以不要的。
姀耳边响起了小桃的话。这意思也开始明了了,‘令郎那的石头和衣服,你就别带过来孝敬了’。衣服是瑶瑶女人,后院老大最在意的,这石头是令郎凤琚玼最在意的。这‘君子不夺人所好’,也可以这么理解吧。珩,我似乎懂这句了,你肯定会夸我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