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也并不是鲁莽之人,他知道一个得力助手在侧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他所行的路线正是上一次去吴国的时候,他和展肃两人一起走过的路线。
还未出京,他们便默契的汇合了。
展肃将检察到的吴国七号案详情禀报了梁王,竟然也是一桩私生子案。
苦主贺氏为吴国东阳郡高邮县黎民,是小商程珝的外室,二人育有一子,年方七岁,于去年六月被人掳走。
贺氏告于当地县衙,推测是程珝的正妻程田氏所为,因其膝下无所出,一直对贺氏心怀嫉恨。
县吏将程田氏拘捕到堂,但奇怪的是,她既不认可也不否认,至使幼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贺氏又怀疑,因田家为当地富户,已买通上下仕宦,对这程田氏的审问并不尽心,因此请求越级审理,却遭到县令严斥。
所以她便偷偷赶赴帝都,将程田氏与高邮县衙均告上廷尉府。
廷尉府发函向东阳郡询问详情,东阳郡回复,此案审理绝无偏私,县令已用尽种种要领,无奈嫌犯不开口,未落下任何口供,而原告其实已有疯癫之兆,许多事情说得不清不楚,若汉廷可派监察御使详查,当地上下仕宦定当全力协助办案。
但是,正待廷尉府斟酌该如那边置惩罚此案之际,却获得消息,原告已于近日自缢身亡。
因此本案就泛起出两处明显的疑点。
一是贺氏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帝都来起诉,若她认为当地仕宦一手遮天,大可以上告至吴国廷尉府,甚至告到吴王处,因为吴国国都广陵就在东阳郡,她为何要如此舍近求远?
其二则是她这自缢的时机有些离奇,廷尉府已经受理她的状书而且正依规程处置,若说她因为思儿心痛无法自抑,但是前面已经苦苦等了泰半年,现在好不容易迎来转机,此时的她应是正处于急切盼望之中,怎么可能自缢?
不外,尽管疑点多重,这桩案子怎么也不行能像梁王私生子案那样受到关注。
没有了原告,廷尉府也就将此案发回原地,而京中卷宗已封存。
展肃去检察时,此案卷宗已不在原位,他特意去了案牍库才找到。
梁王听了不由心中思绪庞大。
难道李妟就是为了这样一桩古里离奇的民间案件而远赴吴国涉险吗?
她是什么人?
她是一个女子吗?
她把自己看成一个女子了吗?
时时刻刻寻找线索,一桩暂息另一桩又起,尤如一个时刻准备着的战士,一听到战鼓声,便会策马而出。
或许也基础不需要什么战鼓,那种探查的意识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已经成了她无畏、果敢与骁勇的力量之源……
日夜兼程,梁王与展肃从长安直线东行,持着伪造的通关凭证,一路过河南、淮阳、楚国,徐徐临近吴国。
吴国是得天独厚的富庶之地,北面与楚国相邻,东面阔临大海,而南面已是闽越等众多古部落聚居之地,领土辽阔、物产富厚,不仅有取之不尽的海水可以制得紧俏的食用盐,另有大汉与他国都无法觊觎的名贵矿藏。
这也是吴王刘濞有恃无恐,胆敢十几年来不朝请的原因。
进入吴境,即是东阳郡,梁王与展肃直奔高邮县。
高邮县属于海退成陆的浅洼平原,一入其辖区再行十几里即是一个水面之阔仅次于太湖的大湖泊,名曰樊良湖。
两人沿着芦苇荡一侧的小路策马前行,路上很平静,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是远处但见一个慢悠悠的身影与他们相向行来。
待到近前,原来是一位背着弓箭,挑着一只野鸭的老猎户。
“老丈,”梁王慢慢停了马,“有劳问一下,城东有一位然大户,他们还在招门客吗?”
“啊?”老丈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对一身粗衣,计划向富朱紫家乞求温饱的所谓游侠并不热情,“不知道。”
梁王也冷冷地转转身,驱马上路。
展肃在一旁却心中怔了怔,他们沿途一直在不停地收到苍遒送来的吴国消息,对吴国此时状况已经基本了解,而城东然大户正在招门客一事也包罗在其内,殿下为什么要再盘问一番呢?
“殿下,您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吗?”前后已不见人影,展肃问道。
“你有没有注意看他身后的野鸭?”
“没有……”只是问句话,需要注意一个猎户的一只猎物吗?
“那老丈做一身猎户妆扮,似乎是刚猎得一只野鸭,但是当日射杀的鸭子,它的眼睛应该是全睁或半开,明亮有光泽,而他的鸭子……”
“眼睛已经干瘪凹陷了!”虽然没有看到这个细节,但是展肃马上明白了精通射猎的殿下的判断,“他是伪装在此处巡查的暗探!”
“正是。”
“那么殿下为什么要向他提问呢?”
“他们并不是获得了我们的消息,否则不会配备这么少的人,所以我推测这是他们的日常巡查,专防入境的陌生人,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我不上前无意透露我们的目的,之后很有可能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与追查。”
“噢!殿下神智!”一双野鸭眼睛竟让殿下预先扫除了一个隐患,展肃不禁大赞。
“不外,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之前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是快,敌人可能反映不实时无法追踪,但是之后|进入案发地,却无法预料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是什么。
包罗李妟她们两人,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不外,除此之外,现在另有一个及待解决的问题——怎么找到李妟呢?
他们现在只知道吴国案件这个偏向,那么高邮这么大的地方如何找到她?
而且,一直以来李妟的查案要领灵活多变,甚至还可能来一场出奇不意的乔装,这让一直以武力问案的展肃不得不由心佩服,也不得不认可自己是不行能学会的,所以这一次她会如何查案,虽然猜不到,便无形中增加了找到她的难度。
“梁郎君,”已经看到了高邮城门,虽然周围没有人,但是为了之后的言行习惯起来,展肃开始换了称谓,“是先到东直班照旧梁园的联络地?”
“不,先直接找一小我私家……查案一定会与县衙有关,我们就先麻烦一下这位内部的人吧。”
“遵命!”展肃应道,他已经想到这是何人。
其实关于吴国的消息,苍遒之所以可以源源不停地获得,正是因为在吴国隐藏着这样一群人——梁园的门客。
早在梁王诱敌出招的同时,他就派了梁园所招揽的部门门客纷纷游学各国以探查消息,因为东直班的人只能暗查,却无法|像门客或谋士一样直言正谏。
这些年,来到吴国的门客们,就不时对吴王进行劝谏,莫要与汉廷反抗,应珍惜大汉多年来得之不易的国泰民安。
不外,吴王对他们虽未驳倒也并未重用,因此,他们一般都漫衍在郡县衙门里担任职位低一些的仕宦,也许平时不被人注意,这一次反而是好事。
而高邮县的县尉——公孙游,正是一位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