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人，可永生否？

　　谁能想到堂堂清凉观师叔祖净心道长，居然是个瘦弱老农模样。

　　张掖此时才明白，为何自己考核时未曾看到这位师叔祖，实在是他太过不起眼。

　　就这副模样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毫无违和感啊。

　　“陆幺妹，何以女扮男装？”

　　老农般的净心道长，低垂眉目看着手中资料问道。

　　“女身多有未便，又怕被人看低，所以才这么做。”

　　恢复女装的白嫩少年挺起胸膛，引得不远处的张掖扫了两眼。

　　‘果真是极恶之人，没跑了。’张掖想到。

　　“你兄长刚刚过世，后事还没办完，你便急急遽的……说说原因吧。”净心道长放下手中票据，望向眼睛微红的陆幺妹。

　　“家兄屡次科举，家财散尽，如今身死，连入殓的棺椁都没有……”

　　陆幺妹的声音愈发悲苦，可她却突然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直至把所有情绪都抹平，才再次开口。

　　“老父重疾，老母身体孱弱，家中没了措施，可总不至让哥哥无椁下葬，所以我向子钱家借了钱。”

　　“你们兄妹情感很好？”师叔祖突然问道。

　　“家父中年残疾，长兄如父，哥哥虽然痴迷科举，却从没少过对我的体贴。”陆幺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恩，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子钱家催债了？”师叔祖话题一转问道。

　　“是的。”

　　陆幺妹有些心虚的低头应道。

　　“倒是兄妹情深，你可入我门下，当个杂役门生。”

　　师叔祖摆摆手，示意陆幺妹坐到一旁，倒是没有就子钱家的事情发表看法。

　　或是在他看来，陆幺妹成了他的门生，哪怕是杂役门生，那子钱家的债，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值一晒的事，多说无益。

　　而张掖，却从师叔祖这番做派上，看出了清凉观在合义县的强大。

　　‘背靠大树好纳凉，这一趟来对了。’

　　张掖心中想着，同时顺着师叔祖的手势，坐在了他劈面。

　　“家里独子，却舍得让你当三年卖身杂役，你和你两个妹妹情感也很好？”师叔祖拿起张掖的资料问道。

　　“嗯。”

　　张掖带着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声，摆出张大年的那种憨憨的心情。

　　“不怨恨你爹？”师叔祖又问道。

　　“来前爹问过，是我自愿的。”张掖道。

　　师叔祖点颔首，又看了一眼资料，微微蹙眉道：“有那么鼎力大举气，为何不打人，非要咬那个？”

　　张掖老脸一红，本能的反映让他看起来越发憨厚许多。

　　“娘说有人欺负我，就让我咬他，没让我打人。”

　　这话引得数人笑作声来，声音最大的，即是习过武的王斌。

　　“倒是个听话灵巧的孩子，你坐到幺妹身边吧。”

　　师叔祖微蹙的眉头散开，笑着摆手道。

　　张掖起身坐到陆幺妹身旁，依旧低着头并没有更多体现。

　　倒是他身旁的陆幺妹，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而就在张掖坐下之时，王斌也已经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只是不等他说话，师叔祖已经率先开口。

　　“王家镖局工业不小，你既便没有天赋，也没须要走我这条路，回去吧。”

　　霎时间，刚刚还哈哈大笑的王斌，瞬间笑不出来了。

　　而在王斌离开之后，剩余的几人都因为种种原因被排除，最后能入门成为杂役门生的，只有张掖和陆幺妹两个。

　　两人行过一个简朴的仪式，拜师礼便算完成了。

　　究竟是杂役门生，确实没有太多考究。

　　“啪~啪~”

　　轻响事后，两个圆滔滔的玄色丹丸，从青色瓷瓶中落在两个同色瓷盘上。

　　“清凉寺供着的三位天尊，你们都知道吧？”师叔祖头也不抬的向二人问道。

　　张掖目光从丹丸上脱离，望向师叔祖点了颔首。

　　他身旁的陆幺妹，也随着一起颔首。

　　“太乙救苦天尊、九天荡魔天尊、九天应雷天尊……”

　　师叔祖把瓷瓶收回，堵上木塞望向二人。

　　“经文内容太过冗长，今日先不说，只说修行上的事情。”

　　“这三位天尊在修行上，划分代表着生命力、力量和速度三个差异的偏向。”

　　“而眼前这个丹丸，即是救苦天尊道丹，亦是开启太乙救苦天尊一脉修行秘诀的要害所在。”

　　张掖和陆幺妹的目光，都再次落在那黑乎乎的小丹丸上。

　　“师叔祖，什么是生命力？”张掖疑惑问道。

　　他倒不是装傻，只是生命力这个说法，实在太过宽泛，他需要一个更具体的看法。

　　“久远来看，可以理解为寿命，短浅的说，就是恢复能力、抗击打能力。”师叔祖并未怪罪张掖，而是耐心的解答。

　　“师叔祖设置这些考核秘诀，即是为此？”陆幺妹恍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你们没有天赋，对道丹的消化吸收，肯定是不如天赋卓越之人的，所以……”

　　师叔祖把两粒道丹分在两个盘子中，推到二人面前，“路阻且长，你们需要支付比他们更多的努力才是。”

　　二人赶忙拱手称是，随后在师叔祖的注视下，各自服下道丹。

　　道丹有轻微的苦涩，但更多是一种青草的芬芳。

　　“可能感受到道丹，悬于胸膛之中。”

　　师叔祖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向二人问道。

　　张掖细细感受，确实有一种异物悬在胸膛的感受。

　　“道丹入体，便可唤作道胆。”

　　师叔祖指着胸口，缓声解释道，“道胆即成，便可以修习救苦天尊修行法。”

　　“此法对敌用处不大，却与道胆相得益彰，你等可依此法，加速道胆融合，以此强身健体、增延寿命。”

　　“你们，明白了么？”

　　“明白了，师叔祖。”

　　二人齐声应是，却一时都提不出什么问题。

　　陆幺妹是不知道说什么，张掖倒是满心疑惑，却欠好破了张大年的呆苶形象，也只能把疑问都憋在口中。

　　“无事便下去吧，修行法你们陈师兄会教授给你们，至于对敌之法……想学便自去前院传功道人那里学，我这里是不教的。”

　　师叔祖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谢谢师叔祖。”

　　张掖与陆幺妹一起行礼后，便准备离开，却又被净心道长叫住。

　　“前院每天的早经，你们照旧要去的，但平日不要多在前院停留，免得被那些普通杂役投合多了，乱了心智。”

　　“是，师叔祖。”

　　“另有，不要仗着我的身份，在前院欺负人，明白么？”

　　“是，师叔祖。”

　　一连应下两个要求，二人才在对视一眼退却了出来。

　　“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填写杂役门生的文书，领取腰牌。”

　　二人甫一出门，便被陈师兄叫住，带着他们去治理杂役门生的身份手续。

　　陈师兄话很少，但照旧解说了他们这些“杂役门生”的与众差异。

　　通常来说，杂役门生是要卖力一部门杂役事情的。

　　但他们作为师叔祖的杂役门生，却少了这样的麻烦。

　　“师叔祖职位太高，欠好收徒，所以我们虽然是杂役门生身份，却被观里当做普通修行门生。”

　　“普通修行门生，最少要进行一年的早课经文修行，所以每天早上，你们需要去前山读早经。”

　　“陆幺妹，你要是不知道在哪读早经，可以让张大年带你去，他在这里做过杂役，路熟。”

　　陆幺妹应了一声，把探寻的目光望向张掖。

　　张掖自然不会拒绝，缄默沉静着颔首应下。

　　“早经事后，你们直接来后山的道场，我会在那里教你们救苦天尊修行法。”

　　这句话之后，陈师兄便不再言语。

　　直到二人被他带着把手续办妥，腰牌也领得手之后，便又指着道场偏向，让二人去那里加入统一的入门宣讲。

　　张掖至此才知道，原来那些有天赋的门生们，也是在这一天才入门的，之前都是要他们回家做常住观内的准备——

　　观内划定，所有新晋门生，三个月内不得出观。

　　急遽赶到道场内殿的二人，悄悄的落座人群后方，开始聆听观主的宣讲。

　　“清凉观以【青天歌】为总纲，实乃让尔等知我大道真意。”

　　“且不行从修行法上得来一二实惠，便忘了道经之神奇玄妙。”

　　“需知‘得来惊觉浮生梦，昼夜清音满洞天’，此等境界，方为直抵真人境之瑰宝。”

　　观主寥寥草草的说了几句，一开始像是在提醒门生们增强道经的领悟，但实际也就开始时讲了几句道经。

　　后面的话，更多都在论述修行法与道胆配合之玄妙，另有提醒众门生净心修行，不行焦躁。

　　之后是讲经道人的宣讲，相比于观主，他的话就要直白多了。

　　“读经诵道，最紧要的是天赋，没有这等天赋，‘真人境’可望不行即。”

　　“倒是修行法，尔等能坐在这里，便都有了天赋，可放心修行，以此强化肉身，提高一丝触摸‘真人境’的可能。”

　　一番宣讲，除了让各人知道修行法的重要性，也让一众新晋门生对“真人境”充满了好奇。

　　“道长，那真人境究竟是什么境界？又要如何到达？”

　　有好奇心重的，冒着被责骂的风险问道。

　　“读经诵道，可领悟真意者，方可筑基。”

　　“筑基之后，又有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五境，至合体者，可称真人。”

　　讲经道长侃侃而谈，双眼之中，满是如同院外杂役般的艳羡。

　　“真人……可永生否？”

　　不知谁问的一句话，却正搔到张掖心中痒处。

　　刚刚听到真人境，又听到这修行的路线，张掖险些以为自己触碰到了凡人之外的世界。

　　热血上涌、粗气乱喘。

　　搞得他旁边的陆幺妹，以为他犯了病。

　　“厮闹，虽然不能。”

　　讲经道长的一句呵叱，差点让张掖心脏骤停。

　　合着刚刚的料想，又皆成了梦幻泡影。

　　“合天地，同自然，此为我道至高追求，不想到了尔等这里，就成了只为永生。”

　　“罚你们静坐一个时辰，之后各自散去，明日一早来此加入早经。”

　　讲经道人怒斥完，自己率先甩开道袍，安坐在前方软垫之上。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但很快各自调整美意态，随着安坐下来。

　　张掖同样如此，只是他在闭眼前，打开了属性面板。

　　“咦！？”

　　张掖惊疑作声，只因为他的属性面板中，泛起一处诡异变化：

　　【张掖：体质12-13，天赋：救苦天尊F型基因，技术：无，属性点：0】

　　【特殊存在：基因虫卵（效用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