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幕下的袭击
耳边传来的窸窣消息，将林恩从假寐中惊醒过来。
林恩立刻注意到树下传来的消息，但这窸窣的声响是如此之近，似乎这声音就是从身下传来。
林恩眯起眼睛，没有去拔厚重的宽剑，而是从腰侧取出不易发出响动的短匕，轻轻俯下身体看下树干下方。
与他对上视线的是一双发着冷光的暗红色眼珠，这只生有双翼，四肢修长的类人型怪物飞在空中，背后长出的肉质双翼扑扇着发作声响。
“……”林恩的呼吸停滞了短短一瞬。
身体的本能快过脑海中的念头，林恩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出，直扎进怪物脆弱的脖颈中，而林恩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只来得及抱住那只长着双翼的怪物，一同从空中坠下。
森林的地面并不坚硬，厚厚的落叶铺在泥土上，让林恩并未感受到几多从空中掉下的疼痛，他和怪物纠缠着砸进一团灌木丛中，除了草木发出的声响外，甚至没有什么较大的消息。
林恩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怪物已经死去，匕首的尖端从脖颈的另一侧探出来，树上的奋力挥舞让它没来得及还击，直接刺穿了怪物的脖子。
借助着月光，林恩审察着这只畸形的怪物，它长着鸟或蜥蜴一般狭长的脑袋，头顶长着数个令人恶心的蠕动肉瘤，蜥蜴一样的长长颚部张开，露出密集排列的尖锐牙齿。
熟悉的特征，让林恩立刻联想到了灰雾中一种常见的怪物。
“灰雾的仆从吗？”林恩低声喃喃道，紧接着皱起眉头，否认自己给出的答案，“不，灰雾还没有泛起，这么说，应该是尚未腐蚀堕落前的仆从，也就是克鲁特人。”
林恩感应了一丝危险，在他的影象里，克鲁特人是一种性情狡猾的原始类人型魔物，这种和人一样拥有四肢，直立行走的魔物，生活在森林深处或丘陵地带的部落中，有着长有肉翼可以短暂航行，和另一种无法航行但是更为强壮迅捷的差异亚种。
令林恩感应麻烦的，并未这种生物的实力，一只克鲁特人只能搪塞赤手空拳的普通人，但无论是武装好的城镇士兵照旧冒险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同时战胜数只克鲁特人。
只是这种生物一般并非单个泛起，部落类型的习性让它们习惯成群泛起，狡猾的天性让它们尤为擅长潜伏和偷袭。
在这样的夜幕中，林恩很难发现树林深处，究竟另有几多只这样的克鲁特人。
林恩没有马虎地发出消息，也没有选择立刻通知或返回营地，他在密林中悄悄地潜行着，沿着营地周围的一圈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不停泛起在眼前的克鲁特人验证了林恩的料想，这些狡诈的生物恐怕知道人类会在营地中休息，因此特意隐藏到晚上，期待冒险者最为松懈的时刻形成困绕，再发动袭击。
林恩握紧手中的匕首，借着草树的遮蔽，身形在一只克鲁特人的身后悄悄浮现，这只克鲁特人手中握着一把不知道来自什么生物的骨矛，两只猩红的小眼紧紧盯着营地的偏向，细长的三角形舌头流出粘稠腥臭的涎水。
林恩将匕首刺出，洞穿克鲁特人的脖颈，然后一只手扶住失去生命的尸体，让它徐徐倾倒在地上，整个历程险些没有发作声响。
随后，林恩穿梭在密林中，杀死一只又一只的克鲁特人，这些魔物的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多许多，林恩不得不小心谨慎地隐蔽身形，只在确认不会被发现的时候发动攻击。
随着林恩杀死十几只克鲁特人，剩余的魔物似乎注意到了森林中潜藏的危险，纷纷躁动起来，紧张不安的搜查着密林各处位置。
“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得多。”
林恩悄悄预计了一下目前的形状，不再彻底隐蔽身形，开始肆无忌惮地提倡偷袭，在短时间内陆续杀掉了七八只克鲁特人。
然而由于他的行动不再隐蔽，其余躁动不安的克鲁特人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一部门埋伏好的魔物离开了困绕营地的位置，拿着简陋粗拙的骨矛或石矛，朝林恩所在的位置围拢过来。
林恩躲在密林深处，静静地视察着向自己这边靠拢过来的克鲁特人，在短暂的权衡后，林恩不再潜藏，脱手杀死几只克鲁特人。
随着他的身形袒露，更多的魔物围了上来，准备围猎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而林恩头也不回地向着营地的反偏向跑去。
林恩的努力起到了成效，一部门埋伏在营地四周的克鲁特人开始移动，它们放弃了原本的猎物，转而向他所在的位置困绕过来，而这些魔物奔跑时发出的消息，也让营地中的冒险者们从休息中惊醒，变得警惕起来。
在跑出一段距离后，林恩不再犹豫，拿出一张刻录有术式的卷轴，发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魔法信号。
夜空中炸亮的红色火球，让森林的夜晚不再平静。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部门克鲁特人的身影从密林深处袒露出来，不得已向营地提倡了攻击，却被警戒起来的冒险者们牢牢阻挡在营地外。
而更多的克鲁特人则是追逐着林恩，试图围猎这个冒出来捣乱的人类。
在一条河流边，林恩停下了奔跑，他不计划再渡过河流继续跑下去，这个时节的河水在夜晚足够酷寒，贸然踏入其中很可能导致疾病。
而更为重要的是，随着相当数量的克鲁特人追向自己，营地那边逐渐宁静下来，那些仍在攻击营地的魔物也足以被冒险者们宁静反抗。
林恩已经不再有后顾之忧。
看着从密林深处陆续冒出，手持浅易武器的克鲁特人，林恩从腰间拔出习用的厚刃单手剑。
林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真正试过，重生后的这具身体，能在战斗中发挥什么水平的实力。
智力低下的克鲁特人们扑了上来，它们尚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何等水平的噩梦。
河畔的杀戮连续了一段时间，林恩手中挥舞的单手剑险些无可阻挡，每一次挥出，即便不能带走一条生命，也能让一只克鲁特人永远地失去一截肢体。
很快，随着十余只同类被杀死，尽管低下的智力让它们无法理解现状，生存的本能也依旧让这些克鲁特人心生恐惧，一部门魔物丢下武器，逃向森林深处，也有一些转而跑向营地的偏向。
林恩一只手支撑着剑，半跪在地上，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汗水顺着脸庞不停淌下，在他的身边则倒着数十只肢体残缺不全的魔物。
“照旧有些勉强……”林恩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这具身体照旧达不到上一世灰雾中磨砺过的水平。”
灵魂和身体的差异，让这种毛病进一步地被放大出来，林恩手中的剑往往跟不上脑海中的想法，而即便强撑着勉力挥出，随着而来的疲劳感和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也让行动变得充满阻碍般断断续续。
看着眼前的数十具克鲁特人的尸体，以及陆陆续续退去逃走的魔物，在疲惫的同时，林恩不由得感应了一丝满足。
“营地那边多数宁静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林恩轻轻喘息着，有意识地调整呼吸的节奏。
下一刻，地面轻轻哆嗦起来，一直庞然大物从森林中经过，这只外形如同蜥蜴一般，但庞大了无数倍，头部长有三对眼睛的肉食怪物迈动极重的法式，向着营地的偏向冲去。
克鲁特人豢养的肉食巨兽向营地发动了攻击。
在巨兽面前，森林如同脆弱的草木一般，生长了百年的高峻树木折断倒下，身体被粗壮毛发遮蔽，凶残食肉的克鲁特猿兽迈动不行阻挡的法式，径直冲向篝火亮起的营地。
林恩犹豫了短短的一瞬，理智明确地告诉他，体型庞大的克鲁特巨兽难以战胜，目前选择撤离，然后再实验接应营地中的冒险者们，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思考的短暂瞬间事后，林恩不再犹豫，迅速抓起单手剑，向着行进中的巨兽冲去。
直到许久之后，精疲力竭的林恩从巨兽头颅上站起，用力拔出沾满血的剑，体力彻底透支的他必须要倚靠着巨兽的尸体，才气让摇摇晃晃的身体不再倒下。
残存的克鲁特人从森林中冒出头来，这些狡猾凶残的怪物注意到了林恩的窘境，猩红的眼珠中流露出兴奋的色彩。
林恩平静地注视着围上来的魔物们，抓着剑的手臂在微微哆嗦，全身上下的肌肉似乎撕裂般疼痛。
他没有忏悔自己的决定，而是相信自己仍有余力搪塞这些低级魔物，灰雾中的遭遇远比这时艰难，他都能独自一人强撑到最后，更不用说面对这些普普通通的食人魔物。
林恩双手举起剑，准备挥出。
树林中突兀亮起一道橘红色的光线，一团巨大的火球从中飞出，将围上来的几只克鲁特人炸得破坏。
“林恩！我们来帮你了！”
森林中传出了熟悉的高喊声。
林恩惊讶地抬头望去，他从未想过这些年轻的新人冒险者们，居然有勇气冲出营地，杀死沿途的魔物，甚至抵达自己所在的位置。
猛烈的战斗后，剩余的克鲁特人被冒险者们杀死或赶走，身上沾着斑驳血迹，衣袍的一角被烧得焦黑的女魔法师从森林中跑出。
脸上被划伤，狼狈不堪的多琳跑到林恩身前，将他一把抱住，支撑着林恩摇摇晃晃的身体。
“太好了，林恩先生，你没事就好。”多琳激动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林恩感应有些模糊，他未曾想过这种场景会泛起在自己面前。
其他冒险者们对视一眼，有的人加入了拥抱的行列，有的人感伤着劫后余生，有的人欢庆着胜利的喜悦。
看着这一幕，林恩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突然有点想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这支冒险者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