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是进是退

　　此时，身在前线的李弘茂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任命为福州攻略战的前敌总指挥了。而他来到战场几天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出战。

　　不光没有急着出战，他连着几天做的事情都是骑着他那匹洪荒巨兽一般的高头大马，身前抱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小侍女，再带着一帮把铠甲穿在里面，外面则妆扮得浓妆艳抹的女亲卫，在自己的阵地前大摇大摆地来回走秀。

　　而另外两支唐军，陈觉部和查文徽部重新做了部署，在李弘茂的营寨两侧扎营，似乎是忌惮着他这个皇子，不敢拔营攻击进攻福州军。

　　几天的时间里双方的斥候在战场周边来回往返打探，战场上泛起了诡异的平静。

　　“那小王究竟意欲作甚？”

　　福州城内的王氏闽国皇宫，可比李弘茂在建州暂住的皇宫大得多，也气派得多。开国天子王审知缺乏宁静感喜欢修城墙，可他的后继者们并没有他那种居安思危的远见，把精力都放在修宫殿上了。

　　我国力比不外你中原大国，宫殿比得过总行？

　　不外，眼下这个高峻恢弘的皇宫，已经换了主人，王室宗亲，早就被杀得洁净了。

　　眼下这个宫殿的主人叫李达。

　　这个有名的跳反之王也是个更名之王，他原来叫李仁达，闽国灭亡后冒充投靠南唐，被南唐天子李璟赐名为李弘义，列入南唐宗族。

　　但是从他给南唐的枢密使陈觉甩脸色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南唐宗族是当不成了，冯延鲁的征讨檄文一发，他就马上向石晋称臣，同时为了体现自己跟南唐决裂，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弘达。

　　不外石晋能给他的都是些口惠的虚衔，他知道真正能帮他的只有和南唐八字不合的吴越国，所以又派出使者，向吴越称臣。为了体现自己的谦卑，他在给吴越王钱弘佐写的信里面，又把自己名字里的弘字去掉了，现在叫李达。

　　厥后他被吴越召到了杭州，继任的吴越王钱弘倧又给他更名为李孺赟，不外名字改得再好听也没用，钱弘倧最后照旧把李孺赟干掉了，还夷了他全族。

　　这时候他叫李达。

　　李达冷眼旁观了几天劈面唐军的骚操作，很有些不得要领，他的直觉告诉他，劈面那个南唐的十四岁小亲王在戏耍他，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深。

　　好吧，其实李达对侮辱性这种工具是无感的，他最体贴的照旧他能不能守得住福州城。劈面的南唐军，军力似乎是很不少。

　　李达的手下上将杨崇保这几天主要卖力对南唐军进行试探性的进攻，打探劈面的虚实。这厮是个高峻魁梧的壮汉，说话带着一口北方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口音，很难说得清他以前究竟是哪个军阀的部将，亦或基础就是个伏莽。

　　“留后，这甚鸟王爷有啥意图，在某看来，不外是故弄玄虚而已。”杨崇保也是才从前线回到城里，虽然是骑了马的，但也跑得一身是汗，就追随水里捞起来一般，脸色难看地骂了一句，讲真，他实在太不喜欢福州的夏天了。

　　李达也觉得很热，虽然王家的宫殿很高很大很气派，他身后也有一群侍女香汗淋漓地给他打扇子，但他的宫殿里可没有储存冰块，他也是尸山血海里好不容易抢到这个宝座的，享受的事还没来得及支棱。

　　“故弄玄虚也好，怎地也好，”李达急躁地说：“该怎么弄，各人照旧拿个主意！”

　　“照某看，”杨崇保说：“找个时机冲他一阵。就冲那个小王，若是得手了，唐军一定大乱，就算不能得手，我们攻击那小王，唐军左右一定要去就他，这时候再遣一军攻其营寨，一把火烧他娘的，照那查老头那般退却几十里，俺们也能喘口气。”

　　李达的心腹将领丁彦贞沉声道：“那小王的做派太过招摇，明显就是设下圈套，我等贸然攻击，只怕是要中计！”这丁彦贞长得倒清秀，更像一个书生，但随着李达在闽国种种内乱中杀出来，也不是个善茬。

　　杨崇保很急躁地说：“即即是个圈套，也可以去试试。某看唐军正不停增兵，西面留从效的雄师已经到了龙江，不日便可与北面唐军形成合围之势，若不能挫其锐气，我军就是坚守不出，只怕士卒也会士气降低。某也不多带戎马，就带本部三千兵，明日冲他一冲，但留后须得把城中的精甲都与某，就算杀不退他，也能多带些儿郎回来！”

　　林仁肇当初对福州军的军力推算照旧比力切合实际的。现在李达的队伍，真正的战兵或许也就是两万出头，和南唐撕破脸后，李达又紧急征召了一部门民夫入伍，对外号称自己有五万人马，实际上能用的军力顶破天也就三万人。

　　而这三万人中，很大一部门用来守城还迁就，要想主动出击，还得用杨崇保部这样的精锐。但是杨崇保所部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军械不足，不要说是防护性能最好的铁甲，甚至能成套的皮甲都不足。也不是杨崇保部面对这样的问题，是李达整个队伍都面对着这样的问题。

　　但再怎么样，全军凑一凑，给杨崇保部凑三千精甲也不是办不到，问题是，精甲全给了杨崇保，李达自己怎么办？而且劈面很可能真的是个埋伏，那一旦这支冲阵的队伍有去无回，不管是被扑灭了，照旧跑路了，接下来他怎么办？

　　所以杨崇保满怀希望地看着李达，结果看到李达沉吟不语，他也很不开心。

　　李达也看出杨崇保有情绪，为了抚慰自己的小同伴，李达笑着挥手道：“留从效的泉州兵暂且不必忌惮，这厮不会平白替唐军着力的，放心，在胜负未分之前，他的泉州兵最多只会来到城下鼓噪几声。照旧要想措施先解决劈面的唐军。”

　　他环视了他的谋臣武将一圈，看到他的排阵使马捷。这马捷是闽国旧将，也算是一个能打的，只是对他的忠心比不上杨崇保、丁彦贞这些心腹，总有点若即若离的感受。

　　这时，李达看着马捷问，用一种十分亲切的语气叫了声马捷的字，问道：“胜之，有何卓识？”

　　马捷不慌不忙道：“留后，某在坊间，倒是听到了一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