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榜一年老

　　“两位令郎，这位娘子，请随奴家上座。”

　　那个容颜俏丽的迎宾婢女欠身给李弘茂等人带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一处雅座。

　　这船上的设施和结构和李弘茂想的不大一样，它其实一整个就是个大厅，甲板上的一楼是没有离开的桌子，二楼则是几个卡座，有一半是空的，正对着一楼甲板上的一个演出台。

　　这些位置都不大，一楼二楼的距离也很接近，楼上楼下可以无障碍的交流。究竟这就是在一条船上，能作出这样的结构来，已经是相当新潮的设计了。这可是10世纪中前期的古代，放眼整个世界，它的豪华和先进，绝对不比后世迪拜的超级游轮要来得差。

　　李弘茂他们入座之后，发现二楼的另外一个雅座也坐了几个非富即贵的青年令郎，李弘茂依稀记得，为首的一个是前任中书侍郎，现任舒州节度使，之后又以右仆射与冯延巳并相的孙晟的庶出子。与之相对的，则是最后赶来的那个陈懋陈令郎和冯逸之冯令郎一行。

　　两个皇子，一个枢密使的儿子，一个宰相的侄儿，一个节度使的儿子，另一个节度使的儿子和女儿，这些人都不去加入由宰相冯延巳举办，据说天子也会出席的上元诗会，却都跑到了秦淮河的画舫上来……李弘茂心说，果真纨绔们的志趣照旧更相投一些啊……虽然了，纨绔也包罗他自己和李煜就是。

　　李弘茂的位置最好，正对着甲板上的演出台，旁边的两桌人只能侧对着甲板。

　　船已经不知不觉地徐徐行驶在了江面上，上元的圆月，也已经露出了面孔。河岸上的鸡行街此时已经点亮了灯火，比起正旦那天封爵大典的烟火来，鸡行街的灯火或许没有那么气势磅礴，但是格外的热闹。

　　纷歧会，船上的婢女们流水一样的给客人们端上了酒菜、水果和糕点。船上的文人雅士们一边吃着可口的菜食，一边品尝这这涟漪舫自酿的果酒，一边欣赏着天上的圆月和地上的灯火，十分的惬意，不时有人发出愉快的笑声来。

　　李弘茂也觉得很不错，万家灯火，清风明月，有内个味了。

　　过了一会儿，来宾们的酒意或许有了一两分，甲板上那个小舞台走上来四个小姐姐，陪同着一阵音乐翩翩起舞，来宾们马上兴奋了起来，有的人陪同着音乐用手在桌面上打起了拍子，有的人摇头晃脑，唱出与那乐曲相应的词来，不外声音都不是很大，都很注意不要喧宾夺主。

　　其实在李弘茂看来，几个小姐姐的舞蹈行动比力单调，也比力重复，再一想古代人的娱乐实在有限，就这种慢节奏的简朴舞蹈那也得是这些文人雅士才气欣赏到的，他就觉得古代人浪漫归浪漫，其实也很无聊。他决定回去以后就教允儿跳“极乐净土”、跳鬼步舞、跳僵尸舞……好吧这些他都不会。

　　李弘茂认可自己走神了，究竟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和老娘心心念念的周家长女此时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这下要强抢民女什么的，时机真是无限好啊。不外老娘的情报似乎也有误，说是皇后想要召见周家长女，结果周家长女跑到画舫上来听人家弹琵琶来了。

　　也可能这位周家长女就是个痴迷琴技的音乐少女，而这涟漪舫上的杨各人，琵琶弹得比宫廷乐师还要好，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时机就在眼前，一定要抓住才行。

　　等到他回过神来，他突然看到坐在他们侧面的那个冯令郎对他露出了一种讥笑和嫌弃的笑容，或许是觉得他不懂雅乐，还要跑到这里来滥竽凑数，尤其是还占据了最好的一个位置。发现李弘茂转过头去，冯令郎又赶忙把头扭开，李弘茂心中切了一声，要装不认识，就要装到底，你一转头那就已经输了。

　　一曲终了，几个舞者款款离开，来宾们也发作出了一阵赞叹叫好之声。然后又是添酒加菜，气氛也越发的活跃。

　　李弘茂注意到也不是每一桌的客人都在添酒加菜的，有一桌人面前的酒菜瓜果就基本没动，想来也是怕吃完了盘子撤下去，却没有钱再换新的，桌面上光秃秃的会比力尴尬。囊中羞涩而又附庸风雅，或许也只能这样了。

　　在愉快的气氛中，有人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原来是在岸边，有人放出了孔明灯。最开始是一盏两盏，徐徐地夜飞出了一片孔明灯，在夜空中也格外惹眼。而他们的船所在的位置，视线特别好，不光能清楚地欣赏岸边的灯火，离这一片孔明灯也特别近，就似乎恰好从孔明灯下驶过一样，水面反照着船上、岸上以及天上的灯火，真有种水天一色，似真似幻的感受。

　　这时船上再次响起一阵悠悠的乐曲，却是一阵琴声，众人把视线从灯火中转回到甲板上的那个小舞台时，那上面俨然多了一张琴台，另有一个正在抚琴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水色的襦裙，襦裙的质地应该是纱，而且特意做了许多褶皱，漫洒在琴台周围，真就如在水中一样。

　　这女子看年龄不外十七八岁，容貌自然是十分姣好，她弹奏了一首短曲，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便悠悠地凯开口吟道：

　　“蘋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词也应景，听她咿咿呀呀地唱完，来宾们不禁热烈地叫起好来。另有的令郎叫来身边的服务员小姐姐，掏出钱袋来给那唱词的小姐姐打赏。

　　李弘茂很好奇榜一年老会是谁，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令郎们的打赏基本没有用银子的，更没有铜钱……铜钱在这里就真不值钱了，倒是有一些玉佩、首饰之类，他就在心里偷笑，究竟这种工具水份很大。也有打赏金珠子的，那才是硬通货。

　　这时他听到“嗤”的一声讥笑，扭头看去，那冯逸之冯令郎显然对他的行动行为十分鄙夷，然后他让随从拿了一支金簪子来，直接朝下面琴台上扔了下去，笑道：“小眉各人，这簪子是用倭国进贡的赤金打造，重有二两，赏与你了。”

　　呃，李弘茂心里或许换算了一下，2两即是100克，凭据他穿越前的金价400左右，这一次打赏也估摸就是4万左右。还以为许多呢，离真正的榜一年老差得老远。他知道冯逸之只是装作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冯逸之哪来的自信鄙夷他？虽然他现在被看作是垃圾股，但好歹也是个王啊！MMP，这笔账记下来，早晚是要还的。

　　虽然，要他也随着砸钱那是不行能的，冯逸之不是讥笑他抠门吗？他还就真抠门，怎么了？二两黄金，也够他的黑云都正兵好好吃上几顿呢。

　　不外冯令郎的行为显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尤其是各人看到那个唱词的女孩子小眉并没有去捡那枚扔在她琴台前的金簪子，而且心情明显是受到了侮辱，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又明显敢怒不敢言，引来了楼下那些士子一片同情的目光。

　　然后更多人把恼怒的目光投向了头上的冯逸之。

　　但是后者丝绝不以为意。

　　砸钱，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