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刘世荣问完才反映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他愣了愣,“沉璧?”
问完他又觉得差池,上上下下仔细的审察了兰沉璧几眼,今儿他难得穿了身红裙,发髻高挽,凤眼微勾,神色冷淡中带着几分戏谑,明明脸照旧那张脸,可总觉得人似乎不是那小我私家了。
是错觉吧,他努力的驱散心里不明来源的恐慌,伸手想去拉兰沉璧的胳膊,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沉璧,你是来救我的吗?你是不是来送我的?你舍不得我?”
兰沉璧:“……”
她缄默沉静的看了刘世荣几眼,看的刘世荣一阵阵心慌。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怎么了?我脸上有工具?”
他边说边伸手去摸。
兰沉璧笑着顺着他的话说:“是有,左脸写着四个大字:愚不行及,右脸写着四个大字:寿数已尽。”
刘世荣猛地一僵。
“你什么——呃!”
没等他说完,兰沉璧突然上前一步,刘世荣就觉得自己腹部一阵剧痛,他瞪大眼睛低头看去,兰沉璧已经退开了,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
“上路吧。”
兰沉璧不想和蠢人多空话,他这条烂命抵了怜香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扯平了。
他看着刘世荣倒下,拽起他的胳膊把人拖进了乱葬岗,随意的一扔,拍拍手离开。
……
兰沉璧回去的时候正好,菜市场还没开始行刑。
君怀瑾坐在主位,秦九州坐在她左手边,不知道说什么呢,俩人凑的极近,从兰沉璧的角度看,险些要挨在一起了。
兰沉璧的心情突然又欠好了。
她快步走已往,走到台阶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服,确定没什么痕迹,这才大步上了行刑台。
台阶是在后面的,一开始君怀瑾没注意到他,还在和秦九州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周城不行一日无主,原来杀了这么多人,就够让黎民惶遽不安了,若是再不……嗯?”
眼前突然一暗,随即就感受耳畔有什么工具扫过,痒痒的,君怀瑾忍不住抬手按住,后知后觉是手。
她疑惑的抬眸看去,就见兰沉璧正垂眸看着自己,见她抬头,兰沉璧突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来,“碎发碍事,我帮你别已往。”
随后他又看向秦九州,轻声问:“说什么呢秦令郎?你们靠的也太近了,在下面看着……怪欠好的。”
秦九州一愣,听他这么说立刻看向了行刑台下,人山人海的全是黎民,都仰着脖子往这边看呢。
他连忙坐直了身子,清清嗓说:“歉仄,是我逾矩了。”
他甚至不敢看君怀瑾,就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似乎上面刻了什么绝世奇葩一样。
兰沉璧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一会儿就发现秦九州的耳垂红了。
兰沉璧:“……”
你红什么啊?怕羞?
他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坐吧,处置惩罚洁净了?”君怀瑾抓着兰沉璧的手拉下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嗯。”兰沉璧恹恹的应了一声,坐下后才反映过来差池劲,他的手还在君怀瑾手里呢!
他立刻缩了回来,“处置惩罚洁净了。”
君怀瑾看了眼自己空下来的手心,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好。”
然后她就没再过问,转头对站在边上的路惊寒道:“时辰已到,行刑!”
“是!”路惊寒面色冷峻的一挥手:“带监犯上来!”
士兵们俩人押着一个,一会儿就押上来一长溜,在行刑台上跪了两排。
黎民们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约而同的惊呼作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城主他们都在这儿了?”
“那个是不是绣安堂的绣使啊?我记得她是好人啊?怎么也成了阶下囚?”
“对啊,这几天周城就没个消停,闹得哪出啊?”
因为视察是黑暗进行的,黎民们只知道一开始是城主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然后一夜之间,他们的府邸就空了,再厥后绣安堂爆炸,李绣芳结婚,直到今日,李府失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些人又被压上了行刑台。
其间的起因经过,恩怨情仇,黎民们全都不知道,一头雾水。
“肃静!”
两旁的将士一敲锣,黎民们瞬间平静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路惊寒站在行刑台前面的最中央朗声道:“周城城主孙敬、副城主刘贤、巨贾李绣芳、绣安堂绣使石长宁,副使朱五八等一干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滥杀无辜,勾通邪门势力,行坑蒙诱骗之事,多年来在周城横行犷悍,鱼肉黎民,今证据确凿,招供不讳,遂处斩立决,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像一阵寒风刮过七月初,吹得人透骨生寒。
“什么?坑蒙诱骗?什么意思啊?”
“他们竟然全都勾通在一起了?我以为绣使他们是纷歧样的,他们不是收留了许多孤儿吗?”
“哎,会不会就是他们坑蒙诱骗啊?”
“这么一说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嘶——越想越觉得里面的水深啊!”
黎民们又一次炸开了锅,议论声响彻云霄。
路惊寒转头看向君怀瑾,君怀瑾微微颔首,路惊寒立刻退到一边,对刽子手道:“斩!”
“是!”
一声令下,木牌落地,刽子手们齐齐举起刀,对着监犯们的脖子砍了下去。
顷刻间,鲜血飞溅,流了一地,顺着行刑台往下淌。
黎民们的声音弱了下去。
这还没完,第一批监犯处决完了,立刻有士兵上来把他们的尸首抬了下去,第二批又被押上来,这一批是查清楚了,确定加入了那些运动,所以一并处斩。
没加入,没犯事的,便就地放了。
行刑台被血洗了一遍,黎民们看着看着都没了声,闻着那血腥味,甚至有点想吐。
秦九州皱起眉,转头看向君怀瑾,却不意君怀瑾也转头看他,“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去吧,这是最后一批,斩完就没什么事了。”
秦九州想说什么,就见另一侧的兰沉璧也看了过来,他突然问:“你怎么不让她回去?”
君怀瑾愣了下,转头看了看兰沉璧,“你要回去吗?”
兰沉璧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了起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受。
这一笑如云开月现,昙花初绽,君怀瑾不由得微微晃神。
“不回去了。”兰沉璧说完觉自得犹未尽,又重复了一遍:“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