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发动

　　朱由榔的理由，雷、阎二将无法反驳。

　　蒙自都给了，建水不给说不外去。有朱由榔和两千精锐坐镇开远，短期内他们没有被吞并的危险。思来想去，最后照旧忍痛允许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们感受轻松多了。四千户黎民，上万人口，吃喝拉撒花费的钱粮不是小数目。人口虽然重要，养不起就是肩负。

　　这个慷慨的善意之举，马上有了回报。张国用第二天就遣人送来了几百石粮食，说秋收完成后，另有更多。

　　王三才则亲自来到开远，言辞闪烁，似乎在体现不知该怎么回报这个恩义。

　　朱由榔十分不悦，体现这些都是雷朝圣的善意，和自己无关。

　　王三才茅塞顿开，暗骂自己怎会那么蠢，连领导的苦心都不能好好领悟。反映慢已是一种罪过，跑来问就更落下乘了。

　　于是他亡羊补牢，回到建水后，不光送来一批交铳和粮食，还给开远诸将每人送了一份礼物，雷朝圣、阎惟龙也不例外。

　　雷、阎二人打开一看，竟是几排大银锭，心里暖洋洋的。多个朋友照旧比多个敌人好啊！

　　中秋晚宴上，朱由榔高举酒杯，祝福各人身体康健，升官发达。将领们则体现要尽心竭力为君分忧，早日克复中原。

　　趁各人热情高涨，朱由榔提议过节后主动出击，扫荡临安府周边的清军据点。

　　众将都是老江湖了，知道困守临安、元江，坐等敌人来进攻，是消极等死之举。清军在四周州县步步为营，一边积攒粮草，一边加固城池，用不着两年，整个南线就会被完全困死。

　　可惜之前三股人马相互都看不顺眼，不能拧成一股绳，谁也没有能力说服另外两家去做这件事。

　　现在朱由榔带头，众将虽然不会阻挡，一致赞成主动出击，把这些桥头堡狠狠地扫荡一遍，看清军怎么应付。

　　节后，整个南线明军开始发动起来，为进攻做准备。可选路线有两条：

　　一条从开远出发，沿南盘江向北，最远能打到路南、宜良一带。这条路是官道，比力好走，有利于队伍机动和辎重转运。

　　另一条从建水出发，走山路直扑曲江、通海、新兴州，最远能威胁到滇池南岸的晋宁。这条路线许多山野小路，并欠好走。

　　在战略聚会会议上，朱由榔提议选择第二条路。

　　沿南盘江北上的官道虽然好走，但自己好走，敌人更好走。明军北上是逆流，南盘江对辎重运输资助有限。万一退却不及，被吴三桂雄师顺流追击，那就惨了。清军吃着暖锅唱着歌，能轻松撵上退却的明军。

　　各将领虽然知道第一条路危险性高，但对第二条路记挂更深。除了辎重转运困难外，此时天气还没转凉，山间瘴气没有完全消散，万一……

　　朱由榔对此早有准备，哈哈一笑，端出一碗墨绿浓黑的液体。

　　“陛下，这是？”看这酒颜色吓人，王三才失声问道。

　　“这是大内秘制的青蒿酒，对瘴气之症有奇效，”朱由榔狂言不惭道，“太祖曾将此酒赏给沐英沐王爷。他老人家喝了之后，横扫云南，瘴不沾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将听到沐王爷的事迹，都肃然起敬，齐叹原来如此。只是沐王爷平定云南是两百多年前，此药方是否另有效也很难说。要否则，沐天波怎么不早拿出来给各人用呢？

　　“虽然有效，”朱由榔自得洋洋，吹嘘起来：“两个月前晋王染了瘴气，就是喝了这青蒿酒才痊愈的。”

　　众将听到晋王曾染瘴气，先是大吃一惊，听说这青蒿酒有这样的奇效，又是大喜。

　　“陛下此话认真？”王三才惊喜问道。

　　“那另有假？”朱由榔拿出永昌来信，给众将传阅。

　　众将一看，李定国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喝了青蒿酒后瘴气之疾已渐痊愈，让陛下莫要担忧。有三军统帅背书，众将哪里另有怀疑，都说有这样的神药，此战有胜无败。

　　永历十三年，八月下旬，三路雄师齐聚建水，誓师出征。

　　考虑转运困难，明军此战仅兴兵六千。朱由榔率领的两千精兵全体出战，王三才兴兵两千，雷朝圣、张国用划分兴兵一千。其他将领分守各城，防止清军偷袭。

　　雄师第一天抵达阿铺关。此关是明军控制，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夜里，朱由榔让直属卫队拿出艾草、纱帘等防蚊物资分发给各营，嘱咐他们注意驱蚊防蛇。对于青蒿酒的药效，朱由榔照旧不太放心。预防重于治疗，疟疾实在太危险了，能制止最好。

　　第二天，明军拔营下山，直扑曲江。

　　曲江是一个小城，清军仅放了一个守备和几百鱼腩队伍在此警戒。朱由榔派直卫到城下放了一轮枪，曲江守备王国冲就举起白旗，打开城门投降。

　　“罪将王国冲加入陛下，”王国冲一马当先扑到御前跪下，高声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陛下盼来了。”

　　“哦？”朱由榔好奇道：“你也听过朕的台甫？”

　　“陛下乃大明天子，天下谁人不知，末将早就翘首以盼。如今能见一面，就算是死也不枉了。”王国冲抹着眼泪道。

　　“既然如此，朕就玉成你。来人，将此逆贼拿下，斩首示众。”朱由榔喝道。

　　王国冲目瞪口呆，他原想着只要自己大拍马屁，对方肯定不会为难自己。万一龙颜大悦，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达。

　　谁知对方基础不吃这一套，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真是悔之晚矣。

　　见几个卫兵气势汹汹地扑来，王国冲吓得六神无主，高声叫道：“且慢，末将另有话要说。”

　　朱由榔抬手示意了一下，冷冷道：“好，朕再听你说三句话，想好了再说。”

　　“女人山守将是末将的莫逆之交，末将可孤身前去劝降，他必连夜来投。”

　　王国冲见对方脸上心情没有任何变化，知道这个理由完全达不标。想了一下，接着又道：“末将愿回海通做内应，为陛下赚开城门。”

　　朱由榔的脸色更阴沉了，双眼似乎闪烁着凶光，不停在他的脖子上打转。

　　王国冲冷汗淋漓，拼命想自己到底哪里做得差池，惹怒了这个凶神。另有什么可以感动对方的呢？

　　良久，他终于兴起勇气，高声道：“清贼计划十月进攻临安府，开远偏向为疑兵，实则暗渡曲江，直扑建水。”

　　“哦？你一个小小的曲江守备，如何得知这么重要的消息？”朱由榔来了兴致，俯身问道。

　　“这个月前往通海的粮车络绎不停，显然在为雄师积攒粮草。末将预计，另有一个月就差不多屯够了，才斗胆这样料想。”

　　朱由榔哈哈大笑，对身边众将道：“王守备是小我私家杰，让清军放在这里当守备，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