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春日宴（八）

　　“你知不知道那工具又有谁说得清楚？这帝都谁不知道你不知羞耻、胆大妄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周氏这次压低的音量，心情恨不得要将芜芜念生吞活剥。

　　“你今日既然有心让绛竺约那畜生私会，说不定身上就带有那工具！”

　　朱小侯爷听到此处，从适才的羞愧，变得怒不行遏，“沈笙歌，我知道了。你故意约我来杏花园厢房单独晤面，又约来梦汐，在房中放了迷香，让我和梦汐情难自禁，发生了那些事，你便好名正言顺退婚！”

　　“朱小侯爷，你如今背着我和我堂姐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竟反咬一口，说我陷害你，认真是好没原理。”苏芜念佯装气极，面红耳赤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约你，我何时约过你？”

　　“你小心谨慎，故意派了春临园的丫鬟送信，写了字，却并未落名，但字迹明白就是你的。”朱小侯爷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纸条，幸好适才忙乱穿衣时，这张纸条夹杂在衣服里，没有弄丢，否则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他将纸条递给张嬷嬷，张嬷嬷接过纸条，双手呈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徐徐展开纸条，深邃而犀利的眼眸闪过一丝耐人寻味，“朱小侯爷，你可是拿错了纸条？”

　　“就是这张，我身上就这一张纸条，不会弄错。”

　　沈老夫人将纸条翻转，面向朱小侯爷，上面竟是一张空白的纸条。

　　朱小侯爷满眼不行置信，“这怎么可能？上面明明有字！”他低头回忆，信誓旦旦道：“我不行能记错！”

　　“将纸条收好。”沈老夫人稳若泰山，将空白纸条递给张嬷嬷，张嬷嬷双手皆过。

　　“朱小侯爷，我若要退婚，大可灼烁正大提出退婚，何须节外生枝，用此等下作手段，陷害你和堂妹？”苏芜念继续道，“况且，只要我提出退婚，你朱侯府肯定是求之不得吧？”

　　众人：那倒一ㄇ。

　　“况且我沈笙歌自小仰慕于你，众所周知。我怎会舍得与你退婚？”苏芜念故意加了“沈笙歌”的名字。

　　朱小侯爷垂眸细思，她此话不假，她自然舍得与我退婚。那定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将自己约到杏花园厢房。

　　会是谁呢？

　　“大母，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笙歌。”朱小侯爷重重叩首，“笙歌虽性格张扬了些，但生性单纯，断然不会知道那下作不堪的催情香。”

　　“对呀，母亲，我们笙歌绝不行能知晓那不堪之物，更不行能仰慕她名义上的舅舅，此事本就有悖人伦常理。”张知岚好言道，今日她本欠好开口，究竟她亲弟弟干出那档子事儿。

　　“若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不如将给朱小侯爷送纸条的丫鬟找来一问，便一切真相明白。”苏芜念淡淡道。

　　“又或者查一查，在我进入厢房之前，有谁进入过厢房？为何里面会有道暗门？为何我厢房中会有那不堪之物？”

　　跪在地上的吴嬷嬷心中一颤，不禁后脊阵阵发寒。

　　“至于绛竺为何撒谎，一顿严刑拷打，她自然会招。”沈笙歌从来不是纯良之辈，而她苏芜念更不是。

　　地上跪着的绛竺抖得更凶了，梨花带雨道：“老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巨细姐这明白是想屈打成招。”

　　“母亲，沈笙歌此举明白是想杀人灭口，好死无对质。”周氏紧张了，究竟她也不敢保证，绛竺那丫头嘴巴到底有多严实，若是她说漏了，一切就完了。

　　先下手为强，栽赃她杀人灭口，那么自己后面再动手，一来可以守住秘密，不会引起怀疑；二来还可以坐实沈笙歌的罪名，一举两得。

　　周氏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苏芜念红艳如雨后海棠的唇瓣微启，“若绛竺真的在审问的时候死了，那便可寻找蛛丝马迹细查，究竟是谁下手杀了她灭口，背后之人自然是藏不住了。”

　　“现在谁拦着不让审问绛竺，那也有嫌疑。”

　　沈老夫人爬满沟壑的手在茶几一角摩挲细思，漫不经心地眼角余光扫过周氏身上。

　　周氏察觉沈老夫人的目光，心中一紧，随即委屈哭嚷道：“求母亲为梦汐做主啊，我们梦汐现在受此惊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企图转移视线。

　　“梦汐是我的孙女儿，我定不允许任何人辱我沈家女儿。”不管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她定要查个清楚。

　　周氏心中暗抹一把冷汗，也怪自己适才心急，一时失了方寸，险些惹起沈老夫人的嫌疑。手帕遮掩下的眼眸，偷偷瞟向沈笙歌，那激动愚笨的野丫头，怎么今日变得如此精明？

　　往常受了委屈，定是掉臂一切大闹一番，今日非但没闹，还一针见血指出漏洞，实在反常。

　　如今需审问绛竺，需找那送信的春临园丫鬟，一时半儿查不出沈笙歌房里的催情香是谁放的，水总算是搅浑了。只要众人的视线都在沈笙歌身上，那么自己就是宁静的。

　　此时最重要的是梦汐该怎么办？

　　沈老夫人扶着茶几站起，拄着手杖，另一只手由张嬷嬷扶着，徐徐走向张知珀。

　　居高临下俯视张知珀，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中了催情香，意乱情迷，但欺辱了梦汐是事实，更况且梦汐是不愿的。

　　操起手杖，狠狠打在张知珀的背上，一下比一下狠。可她究竟年迈，力气不足，也没将张知珀打伤。

　　张知岚本想上前阻止，见沈老夫人挥一次手杖，仿若就要气绝似的，便也没上前。况且他这顽劣的弟弟，也确实该打。

　　沈老夫人重新拄着手杖，胸膛此起彼伏，急遽喘息，“张知珀，就今日之事，老身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

　　张知珀一听“杀”字，便吓得魂失了一半，连忙恳求道：“老夫人，我也是被人陷害。”

　　“我其时酒醉，基础就没看清床上之人的模样。”

　　“二姐，救救弟弟。”他望向张知岚。

　　他一路顺畅进入厢房，却发现厢房无人，以为沈笙歌很是有情趣，在跟他玩捉迷藏，便在房中四处找沈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