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铿的麦克风声音被掐掉,只是发出了正常的物体落地的声音,咚地一声。
但这声音虽小,在此时现在却显得格外明显,清晰。
陈鸣延回过神来,收回掉地上的下巴,有些磕绊地开口:“第一桀同学你适才……这个、那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桀看了他一眼:“不重要。”
“能做到的不会问这个问题,做不到的,我解释不清。”
这说的倒是实话。
不是什么都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也不需要解释。
台下的观众们在欢呼,他们对于第一桀的演出很是满意,并为自己能在现场看到这样的演出而兴奋。
任聚和时故也很兴奋。
但他们兴奋的点和观众不太一样。
第一桀这场演出精彩,漂亮之余,也连消带打的,把王铿那两个问题带来的节奏消弭于无形之中。
现场复制改编王铿的歌很难,倒唱难不难?
倒唱还能加速难不难?
都难谁更难?
复制改编可以提前准备,难度降低,随便什么人给够时间都能做到。
那倒唱呢?倒唱还加速呢?
做到了一件很有难度,但别人靠作弊才气做到的事情,别人会质疑你也是靠作弊。
做了一件别人作弊也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只会崇敬你。
“阿桀真厉害!”时故鼓着掌高声欢呼。
任聚朝台上竖着大拇指,由衷地倾佩着那个天才少年。
陈鸣延对第一桀的说法没有体现什么,只是点颔首,然后转过身面对着观众开始推流程:“在欣赏过第一桀同学惊为天人的演出之后,让我们来看看他获得了几多观众投票!”
大屏幕上开始显示第一桀的票数。
王铿捡起麦克风,看着大屏幕,眼里涌动着满是恶意的光。
你厉害,唱得比我好,过耳成诵,还能倒着唱,但那又如何?
获胜的会是我!
第一桀的票数结果出来了。
四百二十八票。
刚恰好比王铿少一票。
现场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一片哗然。
“不行能吧?”
“怎么会比那个谁少呢?”
“票数没显示完?”
观众们茫然地吵吵嚷嚷,台上也不平静。
“啊这……”王铿一脸惊奇地的说:“歉仄啊第一桀同学,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陈鸣延看着他,双眼冒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完蛋玩意儿!
第一桀看着王铿这张涂满油漆的脸皱了皱眉:“你戏演的真难看。”
说完迈开步子绕到了陈鸣延另一边,让他挡在中间离隔了两人。
王铿被怼了一句也不在意,顶着陈鸣延恼怒的眼神笑了起来。
他有恃无恐。
票数结果就在这,无论是不是内幕,陈鸣延都必须得认可这个结果。
否则这节目就完蛋了。
现在认可,事后还能弥补。
要是不认可,那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观众,节目有内幕。
节目还播不播了?怎么跟赞助商交接?
为了节目,为了利益,作为节目制作人兼导演的陈鸣延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结果认了。
王铿自得洋洋地笑着。
陈鸣延怒火冲天,恨不得把这张恶心的脸撕碎。
但是他不能。
相反,他现在还得给这完蛋玩意儿擦屁股。
他是一个成熟的生意人。
在生意人的世界里,为了赚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为了赚钱,他可以同意任聚的造神计划。
现在,为了节目不暴雷,他同样可以暂时忍下这口气,先把眼前的局面控制住,渡已往。
他放下麦克风凑到第一桀耳边低声说:“阿桀……否则咱们委屈一下?”
第一桀没理他。
虽然还小,但已经打过几年工的少年对于成年人的妥协这回事儿很清楚。
他知道现在自己阻挡也没用。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意见。
因为他的意见并倒霉于,赚钱。
他看着台下,那里有他的老大和二哥。
他觉得有些歉仄。
自己似乎要输了。
信心满满信誓旦旦的自己,现在,要输了。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任聚看到了他目光里流露的情绪,他笑了笑,推了时故一把,然后往观众席走去。
时故也笑着,但他看着王铿,咧着嘴,笑得肆意:“没有人能遮蔽老子兄弟璀璨醒目的光。”
他也走进了观众席,但并没有和任聚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小声地对观众们说着话。
“歉仄歉仄,我是节目组的,我们的计票系统出了点问题,现在需要人工计票,能托付你重新投票吗?”
“举手是好听票,不举手是欠好听。”
观众们正对大屏幕上的结果议论纷纷,没有人相信第一桀的票数会比王铿低。
他们有耳朵,没聋。
谁唱得更好,更应该赢,观众们都心里有数。
他们刚刚已经聊到了节目是不是有内幕,第一桀会不会是被坑了。
话题正朝着要不要替第一桀发生,阻挡内幕狂奔。
现在时故和任聚俩人突然泛起,又是致歉又是鞠躬的,态度很好。
嘴里的说辞也恰好让这些观众的情绪有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也没有人怀疑他俩冒充事情人员,各人都对他们的说辞接受良好。
“我就说第一桀的票数不行能比那个谁低。”
“你们节目组这计票系统地上捡的吧?刚开始录就出问题?”
“那我现在要是改票怎么办?是不是不太公正?”
观众们唠唠叨叨的,虽然没有怀疑任聚他俩的身份,但却有不少人在质疑这个调停措施的公正性。
“改票的可能性无法制止,所以照旧希望各人能遵从自己最初的选择,节目组相信我们的观众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乱来的。”
小高帽一戴,观众们心里舒服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大多遵从自己一开始的选择,该举手的都举了手,不应举手的也没临时改票。
究竟是给别人投票,和观众自己并没有利益相关。
观众也没有理由去做改票这种对自己没什么利益的事。
任聚和时故的计划顺利进行。
台上的陈鸣延在第一桀耳边说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反映,以为他默认了,正准备宣布的时候,观众用自己举起的手捂住了他即将要把大屏幕上的票数盖棺定论的嘴。
摄影师不用他指挥,快速地拉了一个全景,把观众们的行动完整纪录在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