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采女齐霁月
因离得甚远，自是看不清亭中人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不外这个大晏朝天子起码不是明朝天子那种司空见惯的大胖砸。
嗯，算是个好消息吧。
更好的消息是，春和亭中的气氛似乎蛮不错的。
齐采女穿着特别鲜艳的梅红小袄、苍绿裙子，红配绿，远远看上去跟一朵花似的，别提多惹眼了。
以齐采女的颜值，红配绿也完全能驾驭。而这位天子，似乎喜欢自己嫔妃妆扮得浓妆艳抹一些。
也不知道亭中的人说了啥，横竖她远远瞧见齐采女和天子面劈面而坐，尔后，便依稀传来了清扬婉转的琴音。
岳望舒舒心一笑，看样子齐氏琴音争宠的战略也乐成了。
今晚她可以睡个放心觉了。
天子晏铮的心情原本是不怎么好的，今日下了早朝，他原本计划去看望一下贵太妃的，没想到半路上却听到了还算悦耳的琴音。
所以晏铮改变了行程，循着琴音来到了这座颇为清雅的亭中，亭中抚琴的女子衣着却并不清雅，反倒是满头金玉、衣着亦是鲜艳逼人，这样“正常”的妆扮，让晏铮不由眉心舒展。
虽然明摆着这是争宠的戏码，但嫔妃为了邀宠，使点小心思有什么打紧？
要紧的是这小我私家漂亮，且脑子正常。
若没有刘宝林闹的那一出，这样小伎俩，晏铮或许基础不屑一顾。
但现在，他对嫔妃的要求已经放低了许多，来个性子正常、模样可人的就行了。
“妾身献丑了。”齐采女一曲而已，羞涩隧道。
晏铮虽然也觉得这琴音有点献丑，但想着齐氏究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琴技总不行能比肩教坊司各人，“倒也还好。”
晏铮的耳朵早已被养刁了，齐采女这点武艺，只能算勉强入耳，晏铮审察着齐氏的容颜，粉黛薄扫，娇丽无暇，他点了颔首，问道：“你闺名是哪两个字？”——天子晏铮只记得，似乎是叫齐什么月来着……
齐采女细声道：“妾名霁月。”
晏铮露出微笑：“光风霁月？”
“正是。”
晏铮颔首，顺势挽住齐氏的手：“名字好，人亦好。”
齐采女嗖地红了脸。
天子晏铮心想，这个顺眼，今晚就她了。不外皇后对岳氏倒是十分推崇，说她姿容出众、稚纯可人——约莫年纪比力小，放一放再说吧，朕不喜欢年纪太小的女子。
照旧这个齐氏瞧着年长些，“卿如今年方几何？”——本朝选秀，选的是已经及笄、且待字闺中的女子，少则十五、多则十八。
齐采女小声道：“嫔妾年已十八了。”
晏铮满意所在了颔首，“甚好。”
岳望舒并没有一直瞅下去，究竟隔得那么远，也看不出啥来，而且另有被抓包的可能性，她瞧着亭子里气氛挺好，就麻溜撤了。
果不其然，下午过半的时候，小兴子就跑来禀报：“小主，敬事房抬了齐采女去晏清宫了！”
岳望舒正吃着杏脯，脸上也洋溢着幸福之色，但听到这个消息，照旧难免吃了一惊，她心中“卧槽”了一声，这天还没黑呢！
这个天子，这么急色？！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叫去先奏琴吧，顺便谈谈情，晚上再滚。
她点了颔首，“知道了。”
放心了。
这时候，堂外传来一阵笑声，“你倒是镇定自若！”
岳望舒抬眼一看，可不正是那位整天着迷打牌的陈秀士么！她忙起身，行了一礼，“秀士台端惠临，是我有失远迎了。”
陈秀士嗔笑：“得嘞，你倒是愈发客套了！”
岳望舒腼腆一笑，忙叫人送上枸杞茶。
陈秀士却不急着喝，而是上下审察了岳望舒一通，“你倒是能沉得住气，要知道，按着顺序，今晚应该是你。”
岳望舒微笑着说：“秀士说笑了，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不都是皇上做主的事儿么。”
陈秀士也笑了：“我倒是小看了你心性了。”——原以为是心急的主儿，可皇上开始翻牌子了，她倒是不急了。
“不外也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急？早晚都能轮到。”陈秀士暗想，头一份的恩宠，少不得也是头一份的嫉妒。
这句“早晚都能轮到”，让岳望舒微微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既然齐采女的琴音争宠计划已经乐成，想必能拖住天子些时日，后头又另有秦选侍和郑少使摩拳擦掌，等她们仨你争我夺起来，天子估摸就把她忘到脑后了。
岳望舒展颜一笑，“秀士再不喝，枸杞茶可就要凉了。”
陈秀士笑着端起茶盏，“咱们这位皇上啊，心思冷淡，若不是为了子嗣，只恨不得整日都扑在前朝。”
岳望舒小声道：“不是都有二皇子了么。”
陈秀士悠悠抿了一口茶：“寻凡人家，一个儿子尚且不够，更况且是皇家。”
天子可是想给二皇子多生几个弟弟，也就是日后多几个竞争对手，陈秀士这个当娘的倒是够镇定的。
不外陈秀士身世寒微、又不得宠，甚至连儿子都不在膝下，费那份心思作甚？
岳望舒想，这陈秀士也是个消极怠工人士啊。
不外陈秀士似乎并不想多提二皇子，而是笑着说：“枸杞茶滋味不错，这杏脯吃着也很是开胃。”
岳望舒忙把装果脯的高足盘往陈秀士跟前推了推，“那您就多吃几块。”
就这么跟陈秀士吃吃喝喝、闲聊乱侃，徐徐的，天都要黑了，可陈秀士照旧挪动贵臀的架势。
岳望舒：这是啥意思？
“秀士，天色不早了。”我肚子都饿了，岳望舒腹诽。
陈秀士笑道：“岳淑女难道不留我用晚膳？”
岳望舒汗了一把，“若秀士不嫌弃我这儿粗茶淡饭……”
陈秀士貌似是个不知客气为何物的主儿，她立刻接了话茬：“我不挑嘴。”
那……行叭。岳望舒赶忙挤眉弄眼示意了小芙蓉一眼。
“是，奴婢这就去。”
她倒不是叫小芙蓉去催晚饭，而是让她拿银子去小厨房打点一下，她总不能真的叫陈秀士和她一起吃那两三道菜，来了客人，总得添个硬菜吧？但小厨房可不会无缘无故白给你加餐，那是得加钱的！
小芙蓉照旧很智慧伶俐、很会体察上意的，过了约莫两刻钟，小芙蓉和小兴子便领着食盒，麻利摆饭。
今日的晚餐很丰盛，肉末茄子、鸡丝银耳、清蒸鲈鱼、金银老鸭汤——瞧瞧，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有荤有素，配上香喷喷的粳米饭，简直叫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