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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染

第六十九章:心下难安

问染 左荚 3168 2022-10-29 16:00:00

  百里翯见状眉心紧皱,凌寻这一扇便代表着夙翎谷与辰国朝廷彻底结下了仇怨,他做了这许久的努力算是彻底白费了,不外,这照旧次要的。

  想及南境当下危难,百里翯心下一阵不安。

  鲁元倒地,凌寻脸上的杀气却并未有半分减退,只斜睨了其余人一眼,一个衣着鲜亮的青年立刻跪地求饶,拼着命的向凌寻的偏向爬行,嘴里喃喃,“令郎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凌寻闻言,剑眉微挑,“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说罢,铁扇一挥,那人应声倒地,口中鲜血顺着嘴角不停涌出。

  其余人似乎吓傻了一般,不敢动也不敢言语,只不停的发抖,其中两人甚至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不久便看到有黄色腥臭液体自他们裤裆处溢出。

  凌寻见状更是厌恶至极。

  “阿寻哥。”薛染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凌寻身后,冷漠的唤着自家兄长。

  凌寻微微一愣,收起了刚刚的怒色,略略平复了心绪,却并未转身看向薛染,冷冷的道了句,“嗯。”

  “让我来。”薛染慢慢的吐出这句,便越过凌寻,径直走向那瑟缩于地的一众青年。

  薛染眼神扫过众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忽的,她在那群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云雨阁的老板,魏栾。

  此人虽是男儿身,但生的一张妩媚妖娆的俊脸,虽则现在已然因为惊吓而显得花容失色,但是仍可辨认。

  薛染此前逛京城的时候,曾数次见过此人,刚刚又听凌寻提到云雨阁,便知晓此人应当是个出口,于是,便蹲低了身子,凑向魏栾,“魏老板,你说说我妹妹是如何丢了性命的。”

  魏栾见过薛染频频,知道这倾城美人有个好性子,心下恐惧稍稍减了几分,磕磕巴巴道,“女人何不去问,问问凌令郎。”

  薛染摇头,仍是听不出任何情感,“你来告诉我。”

  魏栾自知今日是没命从这里出去了,凌晨时分,自己被两个清瘦面容的小厮堵在了云雨阁的卧室里,他便知晓凶多吉少,可他仍不放弃活下去的时机,起码,起码这薛染不是那么个残暴的主儿,配合她许是另有生路。

  于是,魏栾将孔姒雪当日在云雨阁的遭遇,避重就轻的说与薛染。

  也是此时,薛染等人才知晓,为何孔姒雪会没了性命,而凌寻又要大开杀戒。

  七月十五那日,孔姒雪陪陶皇后叙话晚了些,原本陶皇后是要留她在宫里小住,孔姒雪却惦念这日是中元节,要回府悼念已故亲人,陶皇后念及她的孝心,并未强留。

  只是,当孔姒雪坐着马车离开皇城不久,便有一伙神秘人泛起,不容分说的解决了追随孔姒雪的一众小厮,连翘和茯苓护主心切,拼死反抗,却被一刀刺入心口,就地丧命。

  孔姒雪则被绑了送到云雨阁。

  魏栾是个精明的,收到这么个天香国色的大美人,自也不会轻易就叫她失身破了财。可送她来的人,是魏栾惹不起的,只得凭据他们的说法,叫孔姒雪受些羞辱。

  魏栾不知这女子是孔老将军遗孤,更不知这人竟是齐王的准王妃,只道是不识相冒犯了大人物的各人小姐,便按着以往云雨阁的规则,摆了赏玉宴,所谓的赏玉宴,自然不是字面意义。

  而是指新入花街柳巷的女人,当众被一件件退去衣衫,直到不着寸缕,袒露整个身体于人前,任由男人轻薄调笑,叫她们先没了脸面,也能老实些。

  同时又能供应爷儿们鉴赏,赚些赏钱,有瞧上的,便等着女人开苞夜去投一投银钱,赢下来便抱得美人归。

  魏栾言及此处,抬头看了看薛染的心情,发现她未有异样,便顾自继续说着。

  他却不知,现在薛染五脏六腑似乎已被震碎,面容上的清冷只是因为她难以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她宝物着长大的女孩,她视若亲妹的姒雪,那么个天之娇女,不染纤尘,磊落灼烁坦坦荡荡的女人,如何能蒙受这般羞辱。

  “够了,不要再说了。”凌寻终是按捺不住心下悲痛,制止了魏栾。魏栾惊吓之余,不敢再多说一字。

  薛染被这一声怒吼唤回了神志,久久才道,“阿寻哥,雪儿是自尽而亡吗?”众目睽睽下遭受这般屈辱,孔姒雪如何活的下去。

  “那日,凌府也有一批蒙面人突入,企图劫走白清,是故,是故孔府来寻人时我延误了些时候,赶到云雨阁,姒雪就因不堪受辱,触柱寻死,索性被我救了回来。”

  凌寻满眼痛恨,恨自己为何那么晚才赶去营救,“厥后几天,姒雪似乎想通了许多,也愿意出门了,只是这事竟在京城传开了,羞辱谩骂声不停于耳。

  皇家又果真退了婚,姒雪只是静默,却并未有什么反映,我当她需要些时日想开,便提议带她回夙翎谷。她也没有阻挡,可就在七日前,我去她房间寻她,却看见姒雪……已然悬梁自尽,气绝多时。”

  凌寻多次哽咽着说完这些话,似是没有颜面去看薛染一般。

  人言可畏四个字,终究害死了孔姒雪。

  薛染不再逼问魏栾,转而看向凌寻,目光酷寒彻骨,“你抓的这些人,知道谁是幕后指使吗?”

  刚刚魏栾在这种欺压下仍然未说孔姒雪是被谁的人送到云雨阁去的,薛染心知肚明,这人要么是真的不知,要么即是不敢说。不说死的是自己,说了死的即是一各人子。

  凌寻狠狠的看了还在世那几个青年人一眼,“他们中有当日的客人,有云雨阁的老板,有助推传言甚嚣尘上的腌臜工具,我不信他们不知。”

  薛染垂下双目,忽而又抬起头,原本酷寒的眼神似是被恨意充溢,“那就逼问,一定能问出来。”说罢转身看向百里翯,“我问你借蓝英一用。”

  百里翯心下也有万般愧疚,若他不尽力促成这门亲事,或许孔姒雪如今照旧夙翎谷中那个自在生在世的温婉少女。

  “请便。”

  魏栾闻言心下一凉,原本以为薛染是个心慈手软的,未曾想竟是这么个狠角色。

  蓝英之名,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他虽是百里翯家奴,却在刑部有着正经官职,主力于刑罚。心狠手辣无人不晓,就没有经他手还问不出的秘密。

  蓝英现在也知晓薛染已是惆怅至极,便也不烦琐,“薛女人,你跟家人另有主子先寻个偏厅歇息歇息,这里既染了血,便由着我在这处置吧,黄昏前,我肯定给你一个答案。”

  薛染默然,拖着千斤巨石般极重的身子,向孔姒雪的房间慢慢走去。

  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薛染,百里翯想抚慰几句,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凌寻不知蓝英是个什么人物,却也如他所说收了铁扇,引着百里翯进偏厅期待。

  其余几人则凭据蓝英所说去置办了一些工具,倒也都是些寻常工具,油锅、掸子、食盐、辣椒粉而已。

  薛染回到孔姒雪在凌府住着的房间,将脖颈上带着的平安符摘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中,“雪儿,是这平安符离身才叫你遭遇这等事端的吗,那阿姐欠你的便永远都无法还清了,你个小丫头,就这么走了,舍得阿姐这般自责吗?真狠心啊,真狠……”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那早已磨旧了的平安符上,晕染一片,薛染忙用手拭干,却发现越弄越糊,眼泪更是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模糊间,她看见孔姒雪枕下似乎露出白白的一角,便扯着那一角拿出了一封信,阿姐亲启。

  孔姒雪竟还给薛染留了一封信。

  薛染很想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孔姒雪究竟想跟她说些什么,却不敢拆开那封信,犹豫了许久才徐徐拆开了信纸。

  看着那隽秀工致的字迹,薛染不住的入迷,读着读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直到将那短短的一封信读了又读,才依依不舍的将眼睛挪开。

  “阿姐,很遗憾叫你看到这封绝笔信,我料想阿姐一定会觉得是平安符离身的过错,阿姐知道的,一定不是,因着阿姐的平安,是雪儿最为看重的。阿姐肯定也会想告诉我,一个女子的清白不在别人嘴里,只在自己心中,可我就是这么不争气。

  明明知道阿姐会这般去想,可我就是学不来。很没用吧。

  只求阿姐少责怪我几句。生死自是天命,阿姐不信鬼神,可我信,终有一日,我们定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现在,我要去跟自己的亲人团圆了,阿姐,雪儿好累,便只说这些了,再会了,我最好的阿姐。

  孔姒雪绝笔。”

  良久。

  “阿姐不会责骂你,怎么舍得呢,我的雪儿,你为什么不等阿姐回来。”

  薛染近乎嘶哑的嗓音对着那封信,不停的重复这些话语。

  薛染今生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位温暖可人的妹妹。自己虽有不幸的身世却照旧用稚嫩的小手抚平了她失去双亲的悲痛。

  她那么爱粘着薛染,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能一力肩负夙翎谷的庶务,巨细条陈井井有条。

  因着,孔姒雪是那么懂薛染,知道该如何做,才气叫薛染不会因着自己的特殊体质而远离众人。她就是薛染暗夜里的明月,永远温柔,永远明亮。

  凌寻将这些事讲给百里翯听,他才稍稍明白,薛染现在是何种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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