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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染

第四十八章:像是瘟疫

问染 左荚 3116 2022-10-19 10:00:00

  是日夜里,薛染睡得正熟,只听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虽从敲门的频率可以判断得出门外之人定是心急如焚,可叫门的声音仍是克制又克制。

  “凌少谷主,奴婢漏液打扰,实属不敬,望女人见谅,开门一见。”

  说话之人正是太子近侍邓春,多年在宫中侍奉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邓春早已将规则二字如烙印般刻在骨子里,任何时候,都不敢乱了规则。

  只是,即便这般猛烈的敲门声,仍然未能叫薛染从梦中清醒过来,反倒是叫醒了比邻而居的乌吉达洛。

  他开门瞧见邓春正急切的望着薛染的卧房,嘴上却还说着十分敬重得体的话。

  于是问道,“邓中官夜半来此寻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邓春见来人是乌吉达洛,忙上前施了一礼,请罪道,“惊扰王爷歇息,奴婢罪该万死。”

  稍加停顿后继续道,“实在是情势紧急。国寺内从今日黄昏开始,陆续有多人泛起发烧昏厥等症。

  现下…现下陛下也开始发烧,宫中随侍圣驾的四位太医,已有三位泛起症状,唯有林太医尚算无恙,但诊治了半个时辰,仍未有头绪,是故,太子殿下派奴婢来请凌少谷主前往看诊,请王爷襄助。”

  说罢,邓春扑通跪地,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乌吉达洛眉心微微皱起,若真如邓春所言,众人同时泛起症状,若非中毒即是疫症,无论哪种,都来势汹汹。

  他没有同邓春再多说些什么,而是越过他,径直来到薛染门前,将系在脖颈上的骨哨吹响,中间停马上,便轻声唤道,“阿染,阿染,快醒醒。”

  说来也是神了,邓春叫了半天门也没醒过来的薛染,在听得骨哨声并着乌吉达洛唤自己的声音后竟立时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门口开门。

  瞧见乌吉达洛之时,还不忘打个哈欠,道,“梧洛哥哥,何事这般着急,竟还用了我送你的骨哨。”

  这骨哨是薛染上次乌吉达洛受伤之时薛染所赠,那时她二人也是比邻而居,薛染担忧乌吉达洛夜半伤口疼痛,而自己睡得太沉无法叫醒,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乌吉达洛自然不舍得叫醒薛染的美梦,于是薛染又给巴拉亥和穆托各做了一个,由他们守夜叫醒自己更为妥当。

  自那以后,只要她一听见骨哨声响,便会条件反射的立时清醒过来。

  乌吉达洛将邓春所说一字不差的见告薛染,薛染半眯着睡眼,算是听得清楚这人为何半夜吵醒自己。

  她也不烦琐,拉过邓春的胳膊,轻轻搭了脉,又仔细瞧了瞧邓春的双臂,随后,便在邓春的昏睡穴上刺了一针,那人便似弱柳遇东风,毫无征兆的瘫倒已往。

  乌吉达洛不解,“阿染,这是何意?”

  薛染又打了一个呵欠道,“谁让他吵我睡觉,算作处罚。”

  乌吉达洛无奈摇头,这人就是这么个善恶必报的性子。

  只听薛染又道,“他也撑不了太久的,脉息微弱,也是硬撑着下山找我来的,算是个忠仆,我叫他好生睡上一觉,还能舒服舒服。”

  乌吉达洛似也猜到薛染有这层意思,便不再多话。

  他二人奔着山上的祁靖寺而去,在寺门外,薛染执意要乌吉达洛带上自己的簪子,乌吉达洛不解,薛染只说,叫他带上便带上,万不要拉扯延误时辰。

  乌吉达洛只好带上那根形状甚是奇特的蓝血藤。

  看到乌吉达洛将那蓝血藤好生带着,薛染刚刚放心。

  待她进到祁靖寺内,虽然早有预见,却仍是被面前的森严的守备震撼到。

  原本看着寺外静谧的山道,薛染还以为这老天子是个低调的,不成想,重头戏都在寺内部署着。

  众守卫见到薛染和乌吉达洛进入,立时让了一条通道出来,随之一起泛起的,另有一袭黑衣,面色凝重的百里翯。

  薛染真是纳闷,怎的每次见到这人,他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难道他就没有开心的时候,照旧自己真的这般倒霉,每每遇见他,都碰巧遇上他愁思正盛。

  百里翯这次见到薛染和乌吉达洛一起来,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只做了一个带路的姿势,道了一句,“薛女人,王爷,请。”便顾自的向前走去。

  薛染和乌吉达洛自也没有多话,一路默默追随他来到百里馔所住的寺院厢房。

  来到祁靖寺多日,这是薛染第一次踏入寺中。

  彼时觉得自己不是恳切信仰,进来怕惹神明烦扰,如今真的踏入这辰国第一国寺,倒觉得自己多虑了。此处空明开阔,实是有让人一瞬豁然的感受,完全不会有不敬之心。

  一进入这里,薛染心下便平静许多,也不会有那许多杂念。

  不似寺院门口有众多守卫阴冷的注视,这一路上,每隔一小段路才会看见两个站岗的卫哨。

  薛染自然不知,其实这几处的守卫才是最多的,只是都安置在暗处,怕扰了高僧清修而已。

  来到百里馔所住的厢房外时,薛染已然累的讲不出话,只能弓着腰喘着粗气,恨恨的回望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这许多级台阶,忏悔莫及。

  百里翯对着门口的偏向回禀了一声,严庆似已期待多时,忙迎上前来,对着薛染行了一个大礼,道,“凌少谷主,这边请。”

  薛染此时哪里另有力气快步走进,随意的搭了乌吉达洛的胳膊,借力走了几步。

  乌吉达洛究竟身份特殊,此番百里馔生病之事仍属秘闻,是故,他也只能将薛染扶至门口。

  薛染正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只见一只玄色袖子伸了过来,“扶着,快些进去。”

  薛染不情不愿的搭上百里翯的胳膊,回首交接乌吉达洛一声,“梧洛哥哥,切莫四处游走。”

  乌吉达洛淡笑着点颔首,这笑容似清风朗月,在夜空下尤显淡然。

  当薛染迈进厢房内,她的手便被一股子强劲的力量制住,耳边一句冷冷的问话,早已没了刚刚给自己搭手的柔和,“我送你的工具,你就那么不稀罕。”

  薛染微怔,瞧着百里翯一张冷脸,忽的想起来,那挂在乌吉达洛头上的蓝血藤,似乎是这位仁兄所赠。

  莫要说那般珍贵之物,即是普通的工具,叫人瞧见借花献佛也属实尴尬,一时间语塞。

  幸亏,现下第一要紧的不是这事,百里翯自也知道。

  待寝室内传来百里鸿的询问声之时,百里翯徐徐的松开手臂,拖着薛染赶了已往。

  薛染只能偷偷心虚,想着先把病瞧了,若能立个功什么的,或许这黑阎王就不会为这个事给自己翻后账了。

  于是,很是积极的快跑了两步,见着百里鸿也还客气的点颔首,又大着胆子看了看病榻上的百里馔,已经因为高热而陷入昏厥之中。

  随后便扯开跪坐在百里馔床前诊脉的林太医,开始看诊。

  众人在薛染诊脉之时,均不敢有任何大行动,只定定的望着她。

  瞧着她从原本随意自在的神色,逐渐变为严肃,即是那很少皱起的眉头,现在也拧到一起。

  百里鸿心里也是没底了。虽然自己亲身经历过薛染把他从鬼门关救治回来,对她的医术是有些底气的,却难免照旧有些担忧。

  唯有百里翯,坚定不移的相信,这女人但凡想救,便没有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人。

  果不其然,约莫一刻钟之后,薛染慢慢的收回了手,冷漠的吐出了几个字,“像是瘟疫。”

  说罢,径直看向林太医,“这位太医,您是这么判定的吧?”

  林太医刚刚听得薛染所说,还以为自己诊断定是不错了,可是又听得她这般问话,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心下又没了底,只含含糊糊道,“老朽愿听女人看法。”

  薛染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也不拆穿,继续说道。“凭据寻常医理,陛下的脉象却非风寒等症,而是风邪入体,很是凶险,再结合当下寺内多人有此症状,很容易便下定论是瘟疫所至。可是我,总照旧有些疑惑的。”

  薛染疑惑的不是此外,早年前,她曾亲自探访过得了瘟疫的乡村,又见自己的爹爹和阿娘治愈过那一村八十三个男子的疫病,那些人是如何的症状,便如烙印一般,刻在她的影象深处。

  可薛染先后探过邓春和百里馔的脉象,又问过他们的症状,总觉得有些异样,只是她还不能下结论。

  百里鸿闻言,问道,“那依少谷主的意思,父皇所患是为何症?”

  “不妨事,我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位太医,你大可凭据你的想法下方子,莫要担忧堕落,有我在此,出了什么乱子,我都能把人命保住,你且放心。”薛染不再解释,只对林太医说了这番话。

  林太医在太医院当值三十年,从来没有听得这般狂妄的话过,可仔细一想,这人身世夙翎谷,那是天下医者奉为神祇的地方,这女人年纪轻轻便已被视为夙翎谷下一代的接班人,定有特殊之处,是故,只回道,“是,老朽这就下方备药。”

  百里鸿意欲制止,却被百里翯拦住,“殿下,您可不信她,但请相信臣。”

  此言一出,百里鸿也如吃了一颗放心丸一般,再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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