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陶皇后所言,这世上女子千万,各有风骨。
有的如同孔姒雪般温婉大气,瞧着就是各人主母风范,有的则如同木云丹般肆意张扬,无论身处那边都有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另有的,即是薛染这种,平日里都是随着性子不着调的模样,偶尔精神起来也都是奔着做些不着调的事去的。
“阿姐,你让我这般装束,是为何事?”孔姒雪瞧着镜中这个陌生的自己,惊奇的问着薛染。
自那日皇宫夜宴回来,薛染就将孔姒雪扣在了自己这里,一点私心是为着她属实是瞧不上那二殿下百里济,心里盘算着索性就推了这门亲事。
孔姒雪也免得随着那么个坏嘴的人过上一辈子,可又怕她执拗,认死理不愿,才想着带她见见世面。
瞧着眼前一身儒裙,一身书生装扮的孔姒雪,薛染很是满意,开口道,“我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也见识见识这世间男子,也有多样风骨。不要整日缩在孔府,学习那些宫廷礼仪,无趣,乏味。”
孔姒雪一脸疑惑,不解道,“那为何要我换装成男子,为何阿姐和云姐姐不换装。还要把连翘和茯苓支开?”
闻言,薛染与一旁坐着等她二人的木云丹对视一眼。
木云丹也是一脸疑惑。
因着近日乌吉达洛已开始在弘文馆主理与辰国谈判的庶务,条成规章事无巨细,忙的两全乏术,鲜少离开馆内,有穆托和巴拉亥随侍身侧就够了。
木云丹这个护卫首领也就得了空闲,整日泡在薛染这里,随着她浑跑疯玩。
只是木云丹不知,她的空闲也是乌吉达洛刻意部署,他担忧自己忙起来会冷落薛染,而薛染与木云丹素来交好,且木云丹武功在京城也是难逢对手,叫她们作伴就可以一举两得。
但是今日薛染这是个什么计划,木云丹绝不知情。
薛染神秘兮兮的对孔姒雪说道,“你与我和木云丹差异,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再怎么着也端庄不起来了,木云丹即是一身女装,也没人会将她等同于寻常女子的,可你差异,阿姐今日带你去的地方,男子比力多,你自己琢磨琢磨,这身衣服是否更为合适啊?”
讲的直白点,不外就是,薛染要带孔姒雪去看男人,她一个各人闺秀属实不合适,而薛染和木云丹,装扮了没有任何意义。
孔姒雪听得薛染这般说,本意是不想随她出门了,可又怕扫了薛染的兴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弱弱的点了颔首,便随着薛染和木云丹,如同做贼一般从后门溜了出去。
凌府的后门处早有一辆马车在期待。
三人坐上马车后,木云丹才想起来问一嘴,“薛染,你不是少谷主吗?怎么在自家出门还像做贼一般。”
不待薛染回覆,孔姒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薛染一听她这笑就知道是要拆她的底,忙要捂住孔姒雪的嘴,可照旧晚了一步。
“云姐姐,你有所不知。我阿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们阿寻哥,我猜今日她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准是阿寻哥绝禁绝许的,所以才要偷偷摸摸的走。”
薛染听得孔姒雪揭她老底,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没错,你说的都对。所以才不能带着茯苓和连翘那两个起诉精,她们在的话一准把事情告诉到阿寻哥那去。”
茯苓和连翘是自幼服侍孔姒雪的两个侍婢,什么都好,就是嘴比力快。
孔姒雪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道,“阿姐,你不会。”薛染似笑非笑的点了颔首。
孔姒雪只好悄悄的为那两个小丫头祈祷,别叫阿姐的药给弄出什么后遗症来。
孔姒雪实在是多虑了,薛染在用药方面虽然没有凌寻精通,但是浮生幽梦这工具是断然不会对这样的小丫头有副作用的。
现在,连翘和茯苓在柴房正酣甜入睡,即是最好的凭证。
木云丹不知她姐妹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可她也是难得糊涂的性子,才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俗语没说三个什么样的女人才气凑成一台戏。起码,薛染这三人是不行能,一路上,三位女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极了。
许是因着薛染的关系,又或者是天性相互吸引,孔姒雪和木云丹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说说笑笑间,马车很快便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车夫和马车都是木云丹部署的,自然也是北漠人,很是尊敬木云丹和薛染,他等到三位女人都下了马车,便自觉地驾马停靠在不远处的茶室,等着晚些时候来接人。
“予凤楼。”木云丹高声念着此处楼宇的牌匾。
随后看向薛染,道了一句,“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好地方?是什么,难不成是番夜院那种好玩的地方。”
薛染闻言轻咳了两声,确实,这两处的店名属实有些相似,可是做的生意却是天差地别,若非要说出相似之处,恐怕就只有老板是同一小我私家了。
“进去就知道了,总之,是你们没见过的好地方。”薛染边说边拉着木云丹和孔姒雪往予凤楼里面走去。
如同薛染第一次到这来时一般,木云丹和孔姒雪也很是欣赏此处的布景,极是雅致,熏香也很是好闻。
三人刚刚进到花厅里,还没来得及多瞧几处布景,便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了。
只见花厅正中间围绕放置着数面大鼓,一个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双手执鼓槌立于其间,以极其稳健的步法行云流水般的穿行其中,手中鼓槌敲击着奇特的韵律。
若说击鼓还不足成为看点,那他的舞姿一定是一个大看点。因着那舞姿透着一股奇特的阳刚之美,即是见惯了沙场男人舞剑的木云丹,也实在叹息了眼前之人所演出出来的鼓魂气魄。
亦是不自觉的吆喝了一声,“好。壮士演的好。”
这一声女子的爆喝,如果惊雷闪过,令那正在演出鼓舞的男子停下了步法,更有另外两个男子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径直迎着他们三人而来。
见着来人是薛染,那两人面色一沉,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讨好之意,“薛女人,怎的今日有雅致,再访我们予凤楼。”
薛染定睛一看,这惹人怜爱的病容,另有食指处淡淡的缝合痕迹,立时便认出了来人,“轻绾,竟是你。”
不似前一回的冷漠,轻绾这次见到薛染可是收敛起了厌烦之色,很是敬重。
轻绾淡笑,轻轻的道,“薛女人一别数月,色泽更胜从前,想来过得也是好的。”
薛染闻言很是开怀的点了颔首,只见轻绾又不露痕迹的审察起木云丹与孔姒雪,问道,“这两位女人是?”
孔姒雪很是惊讶,“你认得我是女人家?”此言一出,引得在场三个男倌人轻笑起来。
轻绾用他惯有的柔和声音道,“女人的骨相生的这样好,再美的男子怕是也不及女人五分,怎的认不得。”
孔姒雪心里暗道,阿姐这般费尽的给自己装扮,竟是做了白功。
可她哪里知道,薛染就是故意这般做的,她一直好奇当日紫英叫她扮做男儿,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予凤楼的倌人能不能一眼就认出。
虽则她笃定他们一定可以认出,但是难免照旧有疑惑的,现在可以确认了,自己想的没错。
“哦,自家姐妹,出来一块玩耍玩耍,怎的,这一次你们还不让我进到花间去瞧上一瞧吗?”
薛染随意的带过此行来意,轻绾也不细问,转身付托了几句,便继续道,“女人稍候,我们令郎视女人为上宾,我等不敢怠慢,部署好了,再请几位女人移步花间。”
薛染闻言很是满意,心想,陶闲庭照旧个不错的,有趣又灵光。
期待的功夫,薛染又问候了轻绾手上的伤,叹息了几句京城果真是名医辈出,这手指接的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
惹得孔姒雪一阵糊涂,怎的这悦目的男子之前被人斩断过手指吗?是何人下的去这辣手。
虽然孔姒雪没有插入薛染和轻绾的对话中,但也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人说话,因着她从前也没见过这般模样的男子,只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位截然差异却都生的极悦目的男子泛起,心里还想着,阿姐果真没骗她,这里认真有种种风骨的男子。
而此时被晾在一旁的木云丹,倒是好生审察了一番眼前这几人,刚刚那个演出鼓舞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紧实的肌肉,看起来强壮得很,却又没有过于壮硕,可以说是恰到利益,木云丹很是欣赏。
可这个叫轻绾的另有那刚刚退下去准备花间的,都是病娇娇柔声柔气的模样,让木云丹一阵不舒服。
于是她使劲拽了拽薛染的衣裳,想问些什么,怎料那人聊得兴起,基础没在意这边。
木云丹这急脾气的,怎么可能容薛染聊完,一个飞身便立在花厅中间那最大的鼓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薛染闻声一惊,心道欠好,这姑奶奶许是被冷落了不兴奋了,怎的跑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