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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染

第六章:自投罗网

问染 左荚 3298 2022-09-26 10:08:58

  薛染不知,她刚迈出源阳城的城门,行踪就已经被人全然掌握。

  离家至今四年有余的时间,薛染去过许多地方,却都未曾离开过辰国境内。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染并非是辰国臣民,但她十分喜欢这里的风土民情,尤其喜欢那山水写意变化无穷,四时气候也截然差异,这与她长大的地方差异甚大。

  在源阳城的这一年多时间,是她最为安宁的日子,终日只要看诊弄药,李医生也甚是宽纵她。

  不外话说回来,任谁收了这么个顶尖的医者坐诊,虽说都市当祖宗一般供着,可也简直需要很大的耐心和宽容度了。

  因着薛染属实欠好管制。她虽没那些个幺蛾子,可定下的唯一一条规则便让医馆难做,那即是为非作歹之人,薛染不医。

  这世间朱紫何其多,而为非作歹的朱紫又有几多,谁也数不清,道不明。即即是这小小的源阳城,也不乏欺凌弱小鱼肉乡里之辈。

  这些人李医生可一个都冒犯不起,却也能由着薛染的性子治病救人,从不欺压于她。

  薛染不愿,他便自己出头瞧病,有时实在是能力有限,薛染自也不会过于拘泥,碍于李医生的情面,也会出头瞧上几个。

  李医生却不知,这些人的病就算是真的大好,也肯定是要遭受比病痛要越发难受上几分的苦痛,这是薛染做的手脚。

  因着这些,薛染看诊的诊金她速来一钱不受,只央告着让李医生养她吃住便可。

  世人更是不知此事,还平白的给了薛染源阳城第一神医的名号。

  此次一别,薛染准备直奔北漠。虽少时随着怙恃曾在北漠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年岁太小,如今早已记不太清。

  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即是因着翠儿那句,他一定还在等着你,薛染也想去瞧瞧,她的梧洛哥哥,是否真的在傻傻的等着他。

  北漠地处辰国西北偏向,自二十年前两国一场大战,北漠战败后,双方缔结宁静条约,自那时起,北漠与辰国便相安无事,两国黎民均感恩上主为他们谋得安宁生活。

  薛染盘算着,此行定然无甚风险。

  是故薛染倒也不急于一时,就想着先北上玩耍一番,待从边关穿越沙漠直至北漠的国都达萨城,再做其他计划。

  薛染于钱财一物上,感伤颇浅,也没甚富贵意识,是故身上最多有个几两碎银子应急,一路上偶尔充当个游医,赚取些路费。

  这一日,薛染路上算错时辰,错过了客栈,赶路至深夜,竟只发现了一个驿馆。在辰国,驿馆向来是官宦人家,或者使臣来朝行路途中歇脚的地方,薛染断断然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只是她哪里知晓这些,冒然的就要掏钱住店。

  驿馆中人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十明白白礼节,见薛染只身而来,穿着也并不多华美,却也没露出拜高踩低的势利眼模样,他们见过太多微服出行的达官显贵。

  一个侍从恭顺重敬的问道,“这位女官人想要入驻临兴城驿馆,可有令牌?”

  辰国是有女官的,只多为宫廷内五司做事,鲜少出宫,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是故无法判断薛染身份时,这驿馆仆从只得试探性的问道。

  薛染一愣,打尖住店竟还要令牌,到底是她见识浅薄了,便问道,“是何令牌,需要到那边开具?”那侍从一听这话,心下明了,此人定不是为官者或眷属,便恭顺重敬的将薛染请了出来。

  薛染认真是迷糊了,这就被人给赶出来了。还当是店大欺客,就在那侍从不留心时在他手心撒了点痒粉,叫他吃点苦头。

  正当薛染已经接受露宿街头的命运时,刚刚紧紧合上的驿馆大门,忽的就又打开了。

  照旧将才那位侍从,直道是自己眼拙,不识朱紫,又恭顺重敬的将薛染请了回去,部署了一间极是上好的房间,并着人准备好洗澡水和吃食,刚刚退下。

  薛染有点糊涂了,这是何待客之道?即便这样她也没解了那侍从的毒,任由他频繁的瘙痒,还在暗处偷笑。

  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休息一番,就算这些人再有什么算计,还能比高羽那白眼狼还难缠。薛染悄悄的想着。

  薛染却不知,有些人偏偏就是这么禁不住念叨,如若她能预知未来,当是宁愿露宿荒原,也定然不会住进这家驿馆。

  这一晚,薛染舒舒服服的吃饱饭洗洁净睡下了,高床软枕甚是舒坦,一觉歇的也十分舒服。

  待到第二日中午,薛染刚刚徐徐醒来。她原本就习惯侧身而眠,尤其当自己身处陌生情况中时,便更是本能的将背部对着墙面,面朝床侧,以一种随时抵御外敌的姿势入眠。

  这一刻,薛染睁开双眼,眨巴眨巴,又合上了,再次睁开眼睛,眨巴眨巴,似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极是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惊惧之色。

  平静片刻后,怒声道,“你莫不是长了双通天的眼睛,就算我躲到土里,也能叫你给挖出来不成?”说罢,薛染腰腹用力,利落的起身朝那桌边端坐之人走去。

  直到她站定,那人刚刚悠悠的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的饮了一口,徐徐道,“薛女人好生嗜睡,认真是好福气之人。”说话之人正是那薛染口中的白眼狼,高羽。

  莫要说男女大防,他一个男子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一个女人的睡房中,实属失礼,另有那明明就紧锁的房门,这人是如何进来的,薛染也纳闷的紧,只是她并没有那小女儿家的心思,一心想要赶忙逃离这里,否则高羽定然又有麻烦事找上她来。

  “我说高峻侠,高峻师,你就放过我吧,若你实在觉得我当初救错了人,你即是把命还给我就是了,也不用这般神出鬼没啊。”薛染也是不够直白,叫高羽去死不如再坦白些。

  高羽也不气恼,“那女人觉得高某该怎么个死法合适?”还真有什么话都能接上的人。薛染自知躲不外去了,就随性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认命般说道,“你讲,又有何事,只不要再绑了我去,好生说与我听,我未必就不应允。”

  高羽也不绕弯子,“高某想请女人京城一行,瞧一小我私家的死因。”薛染闻言不悦,“女人我是个医生,又不是仵作,瞧死因你们找仵作去啊,找我干嘛?”

  “若然普通的仵作可以看出些名堂,我也不必特请女人尊驾。”此话不假,高羽确是骑死了一匹快马,两日便赶到这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临兴城,今早才到这驿馆,就守着薛染的睡姿,等了半日。

  薛染自知避不外去了,心里虽已然认命,嘴上却还想讨些自制,解解气也好,于是故作轻佻道。“原来如此,亏得高峻侠你解释的清楚,否则,小女子都要以为大侠是瞧上我了。”

  薛染这挑衅的语气,即即是说出这些话来,也实在没有寻常女人的羞臊感。

  只她未曾觉察,高羽手上的茶杯竟不自觉地发抖一下,这位灭了整个蟠龙寨也面不改色的人,现在竟也需要片刻时间才气稳住心神,看向薛染的眼神瞬时变得玩味起来,“若我说简直如女人所言,女人可信?”

  当脸皮厚的人遇上比她脸皮还厚的,真就是狭路相逢,勇猛者胜。薛染对这人的无赖水平,属实是佩服了,便认输般道,“我跟你去就是了,高峻侠自也不必如此…”

  如此不要脸,只这话薛染未敢说出口就是了。“以身相许什么的都是话本子里最要不得的桥段,高峻侠万万不用。”

  薛染重新到尾体现出的拒绝之意,都未逃出高羽的眼睛,只他也并未继续说些什么。在薛染的视角来看,高羽闻言立刻起身,冷冷的说了一句“立时出发。”

  薛染只得不情不愿的随着高羽走了,她却未曾看到高羽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外只一瞬便被他掩藏起来。

  待走出驿馆,薛染将才看到,这高羽此行并非只身而来,门口处守着十来个身着紫色衣衫的人,衣服样式如出一辙,只有一个模样清俊的男子略有差异,那人见高羽和薛染走出门来,便迎上前去,敬重地唤了一声主子,又转头跟薛染抱拳道,“薛女人。”

  薛染很是惊讶,这俊俏男子竟然认识自己,心下也十分欢喜,究竟生的悦目的人,在哪里都是讨喜的,只一人除外,高羽。

  “小相公不必多礼,如何称谓啊?”薛染这热情的样子,高羽从未见她这样对过自己,十分刻意的轻咳了一声。

  “紫英,把马车牵来。”薛染刚刚知道这男子名唤紫英。这照旧第一次见到高羽带了侍从,以前只以为他是个酒鬼乞丐,如今想来,人不行貌相这话说得真是有理。

  待他们一行上路,驿馆中人才小声讨论起这一行人的来头,那不停在给手瘙痒的侍从只道,那紫衣男子昨夜来到驿馆嘱托他们好生招待那位女人,他手中拿的是珹王世子的令牌,是天家朱紫,不行私下议论,小心自己的脑袋。

  因顾及到薛染不会骑马,且高羽近日赶路属实也疲惫不堪,就将归途改为乘坐马车。原本自源阳城外,高羽与薛染离开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不意刚进京城连茶都没来及喝上一口,竟又被扯入那起他早有耳闻的案牍之中。

  几日后,他就已然身在临兴驿馆,截住将要远行的薛染。这往返周折间,确也为此曾好好休息过。

  于是,高羽索性在这回京城的路上,与薛染一同坐马车好生休息一番。

  马车虽也快马加鞭的赶路,除却在驿馆休息并着更换马匹外,不再停歇,却也着实延误了些时辰,足足十日才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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