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银票和银两铜板,当下将所有的铜板都拿出来给赵承福部署。
赵承福道:“林女人心善。林女人放心,这些我都部署糖厂的账房记着账,日后都要算在林大的头上。”
这般说着却也知道,林大哪里能赔得起。
如果林半夏不管,这几户人家也只能拆了老林头一家的屋子。
“状告的事情,爹娘和我就不去了。”林半夏又道。
赵承福点颔首道:“你爹娘不告,我这村长却推脱不得。
林女人,你是圣上封赏的乡君,咱村里出了这等大事,就是我也有责任的。”
林半夏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执法如何,但想来因为自己身上的封赏,总少不得要牵连到赵承福这个还不算完全卸任的村长的。
便道:“村长,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出什么证词,你不要客气。
只是尽量不要让我爹娘去了公堂就好。”
想来,爹娘也是不想要去公堂和爷爷奶奶年老几人面劈面的。
那会让爹娘越发尴尬和痛心。
赵承福允许着,就听到有人从村外跑过来,高声喊着:“村长,县令大人来了。”
赵承福听了,忙转身向外跑去,跑了一步才想起来转头道:“林女人,你看这……”
林半夏笑笑:“你去忙吧。”
转头见林义还怔怔地站在一旁,走已往扶着林义的手臂进屋。
屋子里王氏也起来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正坐着落泪。
当归和石头缩在一角,不敢吱声。
见到林半夏和林义进屋,忙抹了把脸。
林半夏扶着林义也坐下道:“爹、娘,一会你们就坐在屋子里歇着。
隔邻几户人家,你们也不用费心,我已经委托村长部署了。
等到中午吃过饭,爹和娘就带着石头、当归先回县城里。
我部署了下午厂子开工事情,天黑前也回去。”
王氏拉住林半夏的手,未曾说话眼泪又留下来:“半夏啊,苦了你了。”
林半夏笑着道:“爹和娘好好的,我就不苦。”
王氏没有撒手,看看林义又对林半夏道:“你爷爷奶奶,不会放过咱们的。”
林半夏拍拍王氏的手笑着道:“没关系,娘,有我呢,你放心好了。”
王氏欲言又止,半晌,点颔首。
林半夏这才整了衣裳出门。
院子门口,赵承福已经引了县令过来,县令身旁,沈城赫然也在。
“林乡君有礼。”沈城先上前一步,与林半夏见礼。
林半夏忙回礼笑着道:“怎还惊动了沈先生。”
那县令忙撩起衣袍下摆就要给林半夏跪下,林半夏只好上前双手虚脱道:“县令大人快不要多礼。”
按说,林半夏现在是四品的官位,县令才七品,自然是要于林半夏施礼的了。
林半夏免了县令膜拜,县令照旧躬身施礼,口称“乡君”。
这一下可把围观的人都唬住了。
县令竟然要给林半夏膜拜,林半夏的官岂不是比县令还高了。
再看着林半夏的视线,才终于有了敬畏。
外交几句,沈城便道:“昨日晚上王爷听说村子里有人纵火,很是着急。
知道无人伤亡,林乡君与赵执笔也将纵火之人抓住,安置了受损的乡民才稍稍放心。
这一早就命了我来协助县令大人问案,务须要严惩纵火之人,以正纲纪。”
县令也道:“我等受王爷付托查案,定要还林乡君和无辜村民一个公正。
林乡君,赵执笔,我们照旧先进村,看看火灾现场。”
林半夏颔首,与赵承福陪着沈城和县令一行,声势赫赫往村子里走去。
沈城陪在林半夏身边道:“林乡君交给铁匠制作的工具也已经做好了,何时去看看?”
林半夏眼睛一亮:“我以为还要几天。今天糖厂开业,村子又出了这等事,怕是抽不出时间。明天如何?”
沈城道:“好。今天糖厂开业,王爷原来也要来的,临时有了些事情,我就取代王爷了。”
林半夏笑着道:“有劳沈先生了。”
说着话走到了火灾现场,只见残垣断壁随处都是焦黑的颜色,就连衡宇后边的菜园子,也都焦黑一片。
可见其时起火的水平。沈城看着,不由吸了口气。
“幸好无人伤亡,幸好幸好。”
县令也叹息道:“纵火之人如此险恶,其居心之恶稀有。”
那几户人家现在都跪在地上,恳求县令做主,县令亲自扶起他们,体现一定要严惩。
便又来到村子内晾晒谷物的空地前。
有衙役摆上了桌椅,县令请林半夏居中,林半夏微笑拒绝,体现自己未便在场。
林半夏不想加入对林大的审判,也不想在看到爷爷奶奶的嘴脸。
她刚刚看抵家里的柴房并没有燃尽,突然想起之前腌制的那一百个松花蛋。
果真,回去翻检了,就见到被木头压在墙角的坛子。
幸好是放在墙角,坛子没有被压到。
林半夏将坛子拖出来,又找到了挂在她房间里的弩。
可惜弩已经烧掉了一半,完全不能用了。
泡着的绿豆也打翻了,倒是铁锅还完好无损。
林半夏瞧了一圈,却又看到一个完整的茶碗。
是夏长衍之前带来的。
她才捡起来,村子中央突然传来林大的惨叫,林半夏深深地叹口气。
早知今日,何须当初。
林半夏摇摇头,将茶盏放在院子里的炉台上。
林大当众挨了三十大板,判处流放,家产抄没,用以赔偿火灾受损乡亲。
因家产不足,其妻与子均判发卖为奴。
“林乡君,县令扣了李氏与其子,但私下里问我,是否真要将其发卖了。
另有你爷爷奶奶,林乡君,你可想好如何安置了?”
沈城特意找了林半夏过来,将判决结果见告,并问道。
林半夏早忘记这个时代妻子子女都算私产,都市受到连坐的。
想想道:“那几户村民的屋子,我出银子重建。大娘和虎子,能否请沈先生出头买了。
至于爷爷奶奶,我和爹娘商议下,看看安置在哪里。”
沈城颔首:“这样甚好。”
便转身向县令这边回话。
村口处再次传来喧哗声,长长的一队牛车正迤逦而来,车上摞着满满的红砖。
沈城笑道:“林乡君,这是王爷从城里调的砖瓦和匠人,许管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