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成刚眼皮跳得厉害。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或许是熬夜造成的眼部肌肉疲劳,也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外来香水刺激。
付成刚讨厌香水。
可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香水。
公交车上有香水,地铁里有香水,电梯里有香水,人行道上有香水,就连卫生间里也有那股烦人的味道……
一小我私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许多时候都是没原理的。
生活在这个充满种种气味的世界里,就会有许多无可奈何,不得不去忍耐的事。越是抗拒,反而越容易遇见。
好比香水。
好比事情。
“先生,您要试一试我们最新的咖啡吗?”促销小姐笑容可掬地捧着装着咖啡的小纸杯,身上散发出廉价的香水味。
付成刚抬手:“谢谢。不用。”
离开前他瞥了一眼头顶。
摄像头就在上方,足以拍下自己的容貌。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出没在这个商场里。
然后,委员会就会派人过来。
凭据流程,自己将以涉嫌危害公共宁静被捕,被带入羁系室,然后进行为期24小时的审问。
他们不会获得任何证据与口供,因为没有证人也没有证物。
凭据相关规则,委员会最多对自己开出罚款,拘留三到五天,警告自己不要影响普通人的生活秩序。
他不外是利用【身份卡】认识了几个女人,查询一些小我私家隐私,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这座都市将发生一起绑架案,悄悄开始,悄悄结束。
那和付成刚没有任何关系,摄像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查案治罪要讲证据。
付成刚对这计划的结果绝不怀疑。
这就是“警察”身份带给自己的利益。
身份是一种标志,会让其他人一眼看出你的行为方式。身份也是一种枷锁,让人不能逾越身份界说的界限。
换而言之,这也是规则。
虽然也可以彻底抛弃规则,那会带来无限制的自由,彻彻底底的随心所欲。
不外,那就是对规则圈里的所有人为敌,下场一般不会太好。
付成刚赞许蔑视规则的勇气,但他自己照旧站在规则圈内。
或者说,他站更强的这边。
能制定规则的总是强者。
付成刚静静期待着。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委员会的人就会泛起,将自己带走。他甚至在构想一个冷笑话,来完成和委员会的攀谈。
究竟,付成刚警官可是一个喜欢说冷笑话的男人。
至少他在【身份卡】上是这么写的。
眼皮还在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付成刚突然感受到一种危险。
自己似乎被什么盯上了,不像是委员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受不到希鲁特的火种。
他觉得有点不妙。
付成刚犹豫了。
这和计划纷歧样。
还没等他选择使用哪个备用方案,一个工具顶在了他后腰上。
“别动。”
一个女孩在身后说:“如果你不想像你的使徒一样,就听话。”
付成刚身体一僵。
陌生的气味,淡淡的香气,危险的味道。
顶住自己腰部的是一根手指,但这手指和手枪一样危险。
他终于确定,希鲁特的火种彻底消失了。
被干掉了。
14级使徒,瞬间被灭口。
这种层面的人物……
坏了!
黄廖鑫是个幌子,自己上当了!
付成刚不敢细想。
他心脏咚咚直跳,手心发汗,感受到有点口齿发干。
“往前走。”
身后人说。
付成刚老老实实按她的话做。
到了这一步,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须要。
走到商场卫生间的一个杂物室,付成刚突然被一种粘稠的黄色液体缠住了身体,他立即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付成刚发现自己在一辆废弃的车里。
这里是停车巷。
他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皮底下。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她看起来或许二十岁,戴了一副墨镜,棒球帽下是一头绿色长发,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卫衣。
“醒了?”对方说。
付成刚努力保持着冷静:“你是谁?要我做什么?”
女孩说:“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说重点,我赶时间。”
形势比人强。
付成刚梳理了一下思绪,脸颊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我叫……林泽成,是江南市人。”
“我在众神殿的名字叫【灯神】,是【吹哨人】属神。”
“最近我获得命令,要找被祈神贾小开偷藏的钥匙,如今他已经被委员会羁系,彻底失联。”
“贾小开是【吹哨人】属神之一,他私藏了【黄金原野】的钥匙,但那把钥匙被他藏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他说:“【吹哨人】怀疑,贾小开将钥匙藏在了高界维,也就是这里的某个地方。所以派我来查。”
“我花了不少时间,查到贾小开有一个合资开公司的表哥黄廖鑫。他们一度关系很是密切,黄廖鑫是贾小开最信任的人。”
“所以我查了黄廖鑫,在他家里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在公司里也没有找到……”
“厥后他女儿回国,我又接触了他女儿,以及他公司的职员。这些职员大多数都和黄廖鑫沾亲带故,理论上都有嫌疑……”
“作为一名刑警,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女孩徐徐转过脸。
林泽成神色一僵,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歉仄……这都是【身份卡】带来的副作用,一旦使用身份,很容易造成太过陶醉。”
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详细繁琐,林泽成背后浮现出一道星环,里面飞出一张写满字的白色卡片。
他手指在卡片上擦了擦,卡面恢复了洁白。
随着卡片上的字消失,林泽成整小我私家气场蓦地一变。
他身体突然佝偻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怯懦,和之前那副一身正气、目光锐利的形象截然差异。
“继续。”对方说。
“是,是。”
林泽成双手有些无处安放,他慌忙接着之前的话头:“我一路追踪黄廖鑫,让希鲁特,也就是我的使徒去控制住他,问他钥匙的下落。”
“厥后我就在这了……”
最后女孩说:“道具交出来。”
林泽成身后星环再现,里面飞出一个小玻璃瓶。
他老老实实将两件宝物递给对方。
女孩推门下车。
没过多久,车窗外泛起了另一小我私家。是一位穿格子衬衫外套、头戴驼色鸭舌帽的年轻女人。
“我是委员会的检察官宋诗宜。”
对方声音清脆:“请你跟我走一趟。”
林泽生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全身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委员会的人到了。宁静了。
他开始理解贾小开。
某些时候,被委员会关起来未必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