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章 呵!男人......
静海县乃是浙江省东南一大县,人口兴旺。又因临近海边,故而商贾繁盛。
眼下正值初夏时节,便多有外地的行商过来,带着别处的新奇玩意沿街叫卖,跟后世的展销会差不多。
因此官府也将宵禁的时分从戌初(晚上7点),推后到了戌正(晚上8点)。
龙昊与金莲就是在这一时间段出来游玩。
吃过饭后,两人沿街漫步走着,一会儿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看蜜饯糖人。
龙昊怀里揣着徐夫人给的五十两定金,十分英气:“喜欢就买!”
不外金莲倒挺贤惠,只痴痴而笑却并没买下什么。
两人又走着走着,突然见前方人群重重,正围着看热闹。
金莲好奇心大起,龙昊便上前离开人群道:“让开让开,官府查案,你等为何在此聚集!”拉着金莲一路走到最前面,却见原来是几个卖把式、耍杂技的。
其中正中间那个演皮影戏的最是叫好,皮做的小人在白色幕布上轮番上演种种故事,引得人群发出阵阵喝彩。
龙昊前生看惯了影戏,这照旧第一次见到皮影呢,不禁看得兴奋。
金莲也很喜欢,赞叹道:“不知是何人想出这种点子,真是有趣。”
龙昊随口答道:“听说是汉朝的时候,汉武帝心爱的李夫人死了,整日伤心不理朝政。他的一个大臣叫李什么的便发现了这工具,剪出李夫人的样子演了来,讨天子欢心的。”
金莲似乎对这段恋爱故事很感动,闻言便说:“那这位天子,很爱这位夫人呀?想来她也不枉了。”
龙昊咂咂嘴,小猪同学虽然是一代雄主,劳绩那是没得说!
不外情感操守嘛......高情商的说法应该叫:情深不寿,横竖不如他的曾孙子持久。
但男人何须讥笑男人?就没须要跟小女人聊这个了,便岔开道:“汉武帝大为满意,这玩意就逐渐流传了开来,听说许多地方都有,只没想到今日在这里也能遇见。”
金莲点颔首:“听说离我们不远的海宁县的皮影戏最好,可能就是从那边来的。”
“你瞧着很好吗?”
“还行吧,不外似乎不如我们姑爷演的。”
“?!你们姑爷还会演皮影戏?”
“噢,捕爷还不知道呢。姑爷早年也是卖艺的身世,是厥后流落到我们这里来的。他人倒是极机敏的,有一回小姐不知为何闷闷不乐,姑爷便拿出这工具演了一回,小姐这才喜欢起来。”说着金莲便有既艳羡、又遗憾的神色。
龙昊小声嘟囔道:“小工具还挺花心思,不外追人家的时候老舔狗,追得手了就百花楼?呵,男人。”
诶等下,差池!龙昊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金莲的胳膊。
金莲奇怪,看他眉头紧皱,神色幻化的,不知在想什么。紧接着又见他眉头逐渐舒展、继而笑了出来。
她正欲发问,却被龙昊猛地扑上,随即便一片昏天黑地,只感受有个温软的物事盖在自己唇上。
旁边正看热闹的人见了,直呼:哟嗬,好家伙,这可比皮影戏有意思多了啊!
而那几个卖艺的见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另有这样来抢生意的?我呸,下作!
片刻唇分,龙昊激动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等我得空了再来看你。”
围观众人:就这?
而金莲脸上如着了火一般,四肢发麻、喉头发涩,无法发声叫住他,只得眼睁睁看他走了,却在心里哭喊道:就这?就这?就这!!呵,男人。
......
越日上午,龙昊使人通禀知县:王心坚测字暴毙一案有眉目了。
于是杨知县便在大堂升堂。
典史屠青云,及快班两位捕头也都到了,皂班衙役齐杵水火棍喊道:“威~武~”
知县一拍惊堂木:“带嫌犯。”
屠青云便道:“传嫌犯武举仁、吴怀恩,堂上问话。”
两人到后,武举仁先跪了,而吴怀恩没有秀才功名,也得跪。
知县问:“你家主人王心坚暴毙一案,你二人有何话说?”
武举仁在被龙昊说动后便不愿认罪,当堂大叫:“冤枉啊大人!”
而吴怀恩则奇道:“此案我家原管事武某已然认罪,不知县尊尚有何疑虑?”
知县端起茶杯品茗,龙昊便接口道:“他只是被弃的卒子,真凶恐怕另有其人吧?”
吴怀恩:“捕爷此话怎讲?当晚煎药的是他,旁人并未经手。小院的院门也是锁上了的,并无旁人能够进出,只有他有作案的时机,怎么会另有其人呢?”
“据我所知,小院的钥匙你也有?”
“捕爷这是怀疑在下?可在下当晚一直在房中盘账,且我有一个习惯,盘账乃是大事,不容他人搅扰,一定要有人守门方可。因此当晚守门的小厮可以作证,在下一直盘账盘直到深夜。而我家老爷正是在我盘账期间服的药,又在我盘完以后刚睡下不久便即殒命。时间恰好错过,怎会是我下的辣手?”
龙昊冷笑:“我一早便去你家问过当晚的小厮,现也叫来了听审,你敢不敢与他坚持?”
吴怀恩淡然道:“捕爷请便。”
于是小厮被带上了堂。
龙昊问:“王贵我问你,本月初五晚上,你家老爷暴毙时你在做什么?”
王贵答:“回捕爷、列位老爷,小人当晚在姑爷院里,衔命帮他守门。我们姑爷有个习惯,凡盘账时都不喜有人打扰,因此小人一直在院门口守着。”
“你从何时守到何时,又是何时离开?”
“或许是......戌初刚过,守了怕是得有......一个半时辰以上,厥后我见姑爷房里的灯烛熄了才走。”
龙昊又问武管家:“你是何时煎的药?”
武管家答:“或许戌正开始煎药,不记得用了多久,但送到老爷屋里又出来时,正是亥正(晚上10点)时刻。”
龙昊便向知县禀道:“县尊,如此说来,王家姑爷冯怀恩,恰幸亏这段时间消失于众人线人,正有作案的时间。”
冯怀恩辩解道:“列位老爷,在下已经说了,其时正在房中盘账,小厮可以作证。”
龙昊问:“王贵,你亲眼进房看过你家姑爷在做什么吗?”
王贵道:“那怎么敢,姑爷进房后我便只守在院门。但我看到姑爷的影子映在窗上,决计是他不错。”
“看得很清楚吗?”
“特别清楚!”
“你确定?”
“小人确定!”
“噢?”龙昊又看向冯怀恩道:“这就奇了?”
众人都不解,冯怀恩也问:“王贵的话正说明小人所言非虚,不知有何可奇?”
知县微微一笑,轻刮着茶碗道:“蠢工具,院门距离窗户尚有距离,想那灯烛之光,能把人影照得有多清楚。”
龙昊立即跪倒道:“县尊明见万里!”
屠青云见状在旁咬牙切齿,知县却无语道:“滚起来,失了衙门体面,打你板子!”
龙昊应了声“是”,知县又道:“你且说他是如何做到的。”
龙昊笑了一笑:“说起来倒也不难。”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工具,乃是个纸剪的小人,比划道:“只要预先剪好人物,像耍皮影戏那般即可。皮影戏所用的蜡烛特大,且加了助燃的精油,因此较寻常灯烛远为明亮,故而王贵看得明白。
又因为他不能进房中检察,想必冯怀恩便盘算好了蜡烛的燃烧时间,他自从后窗偷偷溜走服务,而待蜡烛燃尽后,王贵感受到光线变化,转头一看,见屋中已无灯光,还以为自家姑爷睡了,便就走了。”
说完又看向脸色铁青的王家姑爷,有些嘲弄地问道:“不知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