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倒计时（上）

　　2074年，1月17日，19：00

　　距离小萝拉的生日结束，另有五个小时。

　　或许，这也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坐在那家她心心念念的高级餐馆里，萝拉大口大口吞咽，肆意清扫着桌面上的种种美味食物。

　　“慢点吃……别噎着。”安贤媛坐在她身边，看着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样子，鼻尖有些泛酸。

　　“嗯。”她顾不上回覆，只是颔首，嘴巴依旧不停咀嚼着。

　　“别急着吃饱，等会另有蛋糕呢。”

　　安贤媛绝不嫌弃地抚摸小女人泛着油光的玄色长发，耐心地替她捏死一只又一只小小的虫子。

　　“嗯。”萝拉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姐姐的美意，只是不停所在头。

　　“疼吗？”

　　清洁过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萝拉脸上的道道疤痕，安贤媛轻声询问着，语气温柔。

　　“不疼……”萝拉的眼角抽搐着，声音也有些哆嗦，却只是说着不疼。

　　“傻丫头……”安贤媛深深叹了口气。

　　她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端上临时制作的生日蛋糕。

　　“18岁生日快乐，萝拉。”

　　安贤媛轻声说着。

　　在如梦似幻的灯光照射之下，坐在高尚典雅的装潢之中，脏兮兮的小女孩看着眼前华美的天鹅造型的蛋糕，怔怔入迷。

　　她双手合十，轻轻闭上了双眼。

　　 2074年，1月17日，20：00

　　“萝拉？”

　　耳边的温柔嗓音将小女人从昏沉中惊醒。

　　“贤媛姐姐……”她呢喃着，情不自禁地伸脱手，来回抚摸着脸上的阵阵瘙痒。

　　“放松……放松……小萝拉。”安贤媛轻轻握住了萝拉的两只小手，防止她下意识的抓挠破坏了伤口的愈合。

　　“只用等十分钟就好了。”一旁医生妆扮的成熟男人柔和地笑了笑，伸手调整着手术躺椅，让萝拉能够以更舒服的姿势放心期待。

　　“谢了，维克托医生。”安贤媛对医生鞠躬致谢，语气老实。

　　“不客气，这只是医生的职责。”医生维克多.维克托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腕，“你们先聊吧，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识趣地离开，留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独处的空间。

　　萝拉瘫坐在手术椅上，双眼失神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贤媛姐姐……”

　　“嗯？”

　　安贤媛站在她身边，依旧紧紧握着女孩的双手。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想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安贤媛没有回覆，只是静静地注视那双迷茫的碧绿湖泊。

　　“姐姐？”

　　五分钟已往了，萝拉轻声召唤着，打破了缄默沉静。

　　“实验。人体实验。”安贤媛一字一顿地说着，主动移开了视线，不敢再与那双无暇的碧绿对视。

　　“……那为什么给我过生日？”

　　“你让我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妹妹……我欠她一个生日……就是这么简朴。”

　　安贤媛松开了小女孩的双手，转身背对她，满身止不住地轻微哆嗦着。

　　“别哭……姐姐。”萝拉无奈地笑了笑，重新握住了女人主动松开的手。

　　“为什么？”安贤媛颤声反问着，手心中传来的小小温度似乎直接贴在了她的心房上。

　　“至少，另有人愿意为我哭泣……”萝拉微笑着，在她的手心画了一个圈，“已经足够了。”

　　“……”

　　安贤媛静默地站立着，满身紧绷，全力控制那止不住的哆嗦。

　　她不想体会，又一次失去妹妹的感受。

　　可是她没资格，也没措施反抗。

　　“叮！”

　　十分钟到了，维克托医生踱步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可以拆了吗？”

　　她询问着，却跬步不离地站在萝拉身旁。

　　“可以。”维克托善解人意地笑笑，没有让心慌意乱的安贤媛离场。

　　他只是专注地用外部骨骼手术手拆开绑在小女孩脸上的医用绷带。

　　“恢复得不错。”维克托点了颔首，从手术台边取了一面镜子，递给一旁满脸关切神色的安贤媛。

　　“萝拉，看看这面镜子，看看你自己。”她紧紧抓着镜子，凑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这是……我吗？”

　　萝拉呆愣地注视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面孔。

　　挺立的鼻梁，俏丽的碧绿双眼，嘴唇的可爱弧度……

　　原来这就是我啊。

　　她新奇地对着镜子做出种种奇怪、夸张的面部心情，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那陌生的漂亮女孩也顺从地做着同样的行动。

　　她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溢出那美丽的碧绿湖泊，逐渐模糊了镜中那陌生的漂亮颜容。

　　“脸上的疤痕差不多全部祛除了……”维克托看着小女孩又哭又笑的样子，对着一旁缄默沉静不语的安小姐轻声说道。

　　“谢谢医生……”安贤媛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角，转给这位称职的医生一笔十足份额的酬劳。

　　“嗯……我一会儿另有客人，就不送了。”

　　“好。”安贤媛点了颔首，轻轻揉着小女孩乌黑的长发。

　　“走吧，萝拉，姐姐带你去洗澡、买衣服。”

　　与医生离别之后，她牵着小女人，徐徐离开了这家诊所。

　　萝拉紧紧攥着那只温暖的手，一步一步地随着她，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路上，她们同一男两女擦肩而过，各自迈向相反的偏向。

　　 2074年，1月17日，21：00

　　温暖的水柔和地包裹着那小小的身躯，一股前所未有的慵懒感受从骨髓深处向着全身蔓延开来。

　　萝拉放松地躺在浴缸里，半眯着眼睛。

　　“舒服吗？”

　　越发成熟、性感的身躯紧紧贴着，白皙的双手从背后绕过，仔仔细细地替萝拉清洗着全身上下。

　　“贤媛姐姐……”萝拉漂亮的小脸蛋泛起丝丝红润，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

　　她低吟着，有些别扭地享受着安贤媛贴心的清理。

　　“好好洗洁净，等会儿漂漂亮亮地去买新衣服。”安贤媛轻声说着，最后清洗了一遍小女人的全身。

　　她从浴缸中站起身，拉着小女孩一起坐在水波旁。

　　她伸手取出放在一边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替萝拉擦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贤媛姐姐……”萝拉羞涩地晃着小脑袋，满脸通红，情不自禁地喊叫作声。

　　“好啦好啦。”安贤媛轻轻揉了揉小女孩变得柔嫩的脸蛋，用另外一块毛巾擦干着自己的身体。

　　“感受自己轻了不少。”萝拉踩着小小的拖鞋，在浴室里原地转了一圈。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小孩子模样，安贤媛忍不住露出了温柔而宠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