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姥姥和王守望闲话叙说了一会,这时从小角门中走出一个面带稍许贵气,衣着一身华美的妇人。
妇人身后随着几个婆子丫鬟,鲜明艳丽的衣裳,在冬日向阳初升的阳光下。
那些婆子丫鬟穿着都比王守望在最南边瞧见的一些富贵之人还要华美许多。
那打头妇人抬眼先瞧了瞧二人,脸上露出些许矜地对刘姥姥道:
“你莫不就是王成那个小名狗儿的岳母刘姥姥了,那这是?”
刘姥姥急遽朝着那妇人行了个大礼,佝偻着身子带着恭维地回道:
“瞧着姐儿年轻又富贵,莫不是板儿他爹说的周瑞家的媳妇。婆子我瞧着姐儿这一身富贵相,倒差点给吓着婆子我了。婆子我正是姓刘。”
说完把王守望的关系给指出来,王守望瞧见那妇人衣着华美贵气。
倒是也不再敢对刘姥姥摆脸色。和刘姥姥告辞后朝大药王偏向走去。
周瑞家的在刘姥姥的恭维下,打头把刘姥姥和板儿带进了荣国府。一众婆子丫鬟跟在身后进了小角门。
众人进了小角门,走完长长的穿道。周瑞家的停下身子,对着众丫鬟婆子道:
“你们先去太太院那边侍奉着,我自带姥姥往琏二奶奶院里去。”
众婆子丫鬟朝周瑞家的颔首后往王夫人院中行去,
周瑞家的等众人离开后,才带着刘姥姥和板儿往王熙凤小院偏向漫步走着。一边打头一边道:
“姥姥今儿可是不巧了,太太今儿身子不大得利。眼下也不比几年前了,今儿贵寓不是太太在管家。
却是太太的内侄女琏二奶奶在替太太管着家。太太听下人回报姥姥过府寻亲。
这不,太太就打发我把姥姥带往二奶奶处,由二奶奶替太太招待姥姥。”
刘姥姥跟在她身后不停地悄悄审察着荣国府的富贵奢靡。
一边漫步跟在身后听着周瑞家的叙说,在听到二奶奶时,接话道:
“琏二奶奶?那往上不还得有个大奶奶。怎就是二奶奶管着家。”
周瑞家的此时回转身子,轻声道:
“姥姥有所不知,琏二爷是府里大房的,而贵寓的大奶奶却是你的亲戚太太的长儿先珠奶奶。
先珠奶奶一心只顾着太太的孙子,所以没甚心思管家。这管家位也就落到太太内侄女琏二奶奶身上了。
姥姥甭管大奶奶二奶奶的,你见了后只管喊姑奶奶就是,琏二奶奶嘴皮子利索可比贵寓的男儿也不遑多让。”
周瑞家的带着刘姥姥和板儿说着话,进了凤姐外院。
此时院中却不见有人,周瑞家的把刘姥姥请进了外院偏厅。
刘姥姥牵紧板儿的小手随着周瑞家的抬脚进了外门,周瑞家的把刘姥姥往偏厅内屋带,打起内屋的珠帘把刘姥姥带进了屋内。
进入堂屋,就闻到了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极是好闻。刘姥姥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此时屋内的部署清晰入眼,刘姥姥只见四周墙壁上挂着种种各样不知名物的物什,另有几张绘图。
瞧着名贵很是,地下铺着毛地毯。墙壁下方还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屋内只摆放着两张不知道什么木料但看起来名贵的椅子。
一张长条榻上摆着案几,榻上铺着细软的被褥。
这被褥外面看起来华美无比,刘姥姥直觉得比周瑞家身上穿得还要好。
周瑞家的请刘姥姥往榻上坐,刘姥姥吓了一跳,忙声称不敢不敢,带着板儿坐到了椅子上。
周瑞家的见了也不相劝,只是招呼刘姥姥待屋里期待,她自去寻人去找二奶奶去了。
一会,珠帘打起,两道人影从外厅走了进来。
打头那人穿着的都是绫罗绸缎,还插金戴银,长得又很漂亮。
刘姥姥急遽从椅子上站起,先拉了一下板儿,拉不动。
她就只好自己朝前迎了上去,跪下就请礼问好:
“给姑奶奶请安!”
那女的瞧见了,急遽弯下腰来将她扶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周瑞家的进来瞧见后,对刘姥姥道:
“这是琏二奶奶身边人,平儿女人。”
刘姥姥心下更不得了,那琏二奶奶身边侍奉的人都穿成这样,那她可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数声丫鬟的叫喊:“奶奶回来了,奶奶回来了。”
平儿听见了,与周瑞家的对了一会眼,然后平儿对刘姥姥道:
“老人家且放心坐这吃茶,等我回了奶奶,再来请你。”
刘姥姥赶忙应道,等平儿和周瑞家的出了门,她才坐回椅子当中,小心奕奕地捧起杯子,轻押了一口热茶。
不大会儿功夫,平儿回过来,把刘姥姥和板儿请出偏厢。往王熙凤的正房带去。
刘姥姥小心奕奕地随着平儿出了偏厢,过了一处影壁,进了内院。穿过内院朝一间堂屋走去。
堂屋门口处有两个衣着华美十来岁的小丫鬟,二人正仔细审察着刘姥姥。
待平儿和刘姥姥来到门口,小丫鬟打起帘子,等她们三人进去后,再放下帘子侍立在门口两侧。
刘姥姥追随着平儿女人的脚步进了内屋,鼻间又闻到比适才那屋的香气更浓也越发好闻。
鼻子中闻着这种香味整小我私家都感受到满身舒服。
打眼瞧去,一个衣着比平儿女人和周瑞家的高尚不知几倍的年轻小妇人。
头上插着不知名的金银物什,瞧着高尚异常不敢逼视。
此间屋内比适才那屋越发暖和,一丝暖意也把刘姥姥惴惴不安的心情减轻几分。
刘姥姥也不敢先作声打扰,只是用手紧紧拉住板儿站在周瑞家的身侧。然后仔细地偷偷审察起琏二奶奶来。
屋内暖和得很,那琏二奶奶此时正坐在一张华贵软和的榻上。
她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金线绣纹的华贵无比的大氅。
手上正摆弄着一些饰品,屋中的她不发话,谁都也不敢先出言声张。
盏茶时间,王熙凤才抬头往平儿身后瞧了一眼。似惊讶地作声道:
“呦,老人家进来了,你们怎么不早说呀。”
刘姥姥闻言,忙大礼拜道:“给姑奶奶请安,姑奶奶万福金安!”
王熙凤见了,忙让平儿去扶刘姥姥起身。让刘姥姥不必多礼。然后请刘姥姥往旁边的坐椅落座。
刘姥姥谢过礼后,拉着板儿坐了下去,只是坐了半边椅子,躬着身体朝向琏二奶奶。
王熙凤等刘姥姥坐好后,她看着刘姥姥道:“老人家,我年轻,不大认得也不知是什么辈份,不敢称谓。”
周瑞家的忙上前一步答话道:“这就是我刚刚对二奶奶说的刘姥姥。”
刘姥姥忙把藏在她身边的板儿往琏二奶奶身前拉,让板儿给姑奶奶请安。板儿死活不愿、
王熙凤瞧了,凤眸瞥了一眼板儿,然后阴阳怪气隧道:
“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厌弃了我们,不愿多走动。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就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刘姥姥听了,连忙念着佛道:“我们家道艰难,攀附不上你们。
到了这里,还会给夫人们丢人,就是府里的仆人看起来也不像我们这样的穿着。”
刘姥姥话音刚落,直逗得王熙凤另一个丫鬟丰儿憋着笑,忍着却不敢发声。
平儿却从案几上摆着的瓜果端给板儿,和颜悦色地示意板儿拿来吃。
王熙凤则数落刘姥姥此翻话头差池,道:
“姥姥这话差池,谁家还没有个穷亲戚的,就连那些王爷大臣家里都有几门穷亲戚,更况且我们贵寓。”
说完,让周瑞家的去请示太太对刘姥姥有什么部署,如果没有。就请姥姥好好吃顿饭,再随一些礼好好送出府。
等周瑞家的离了屋,刘姥姥瞧见王熙凤手上正拿着一小瓷瓶,往一双白嫩的手指上涂抹着。不由作声问道:
“姑奶奶手上拿的怕不是北凉那地儿的物什吧,婆子我瞧着眼熟。”
王熙凤闻言,抬起凤眸扫了一眼刘姥姥,惊讶隧道:
“不错,这是北凉产的指甲油,我也是最近才得知,想不到姥姥竟识得此物品。姥姥倒是比我见多识广多了。”
刘姥姥笑着恭维隧道:
“婆子我那能比得过姑奶奶,只不外是今儿在贵府门前撞到了我一乡下邻居。
恰好和他在府前闲话了几句。看到你手上的工具,前日瞧见他往村子里带,婆子我才开了眼。
今儿又听得他在婆子面前说起他认识北凉那地的人,说过不了几日,他就能把北凉的物什往南边卖。
这样他就会赚大钱,又说以后得钱了搬迁甚的。所以打眼一瞧就给认出来了。”
王熙凤一听,一双俏眉凤目不停地转着圈。沉思一会,心下已然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