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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

第三百六十章 荡魂

中天 河梁 3119 2023-09-20 00:15:00

  荡魂谷位于东平郡峡门县和东兴郡龙野县之间,门路极其狭小难行,两侧又是古木参天,只有中间一条溪流,年复一年地冲刷,方形成如今的荡魂谷。这谷内溪水又深又急,据说乃是从湘庭湖而来,飞鸟落入谷中亦不能出,基础无人涉足,当中风啸水涌,夜间听去,更是如同鬼哭神嚎,因而才有荡魂谷之称。

  荡魂谷两侧都是荒无人烟,基础没有守军,因为阵势太过险要,基础就不是行军之地,而且出了荡魂谷也不是一马平川,另有大片密林,龙野县更是可以称得上蛮荒之地,居住的人不多,也不富足,基础没有什么工具好抢。而说实话,战争的本质就是掠夺,翻山越岭跑到这么个蛮荒之地,妖族的雄师能抢到什么?那些妖族可都是要吃肉的啊,而且是新鲜的活生生的血肉,要是真的计划从荡魂谷进军,粮草怎么供应?出了谷一时半会也抢不到好工具,战争时期四周郡县的人早就跑光了,要真从这走,预计少不了要啃几天树皮。

  当莫正阳来到荡魂谷上空检察之时,第一反映也是谬妄,从这样的地方进军,不是不行以,但是风险太大了。赌赢了,一本万利;赌输了,血本无归。圣国和南国若是协力,足以和中天抗衡许久,说不定还能一点点蚕食掉神州周边郡县,稳扎稳打,三五年后预计就能吞并半个神州,而且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东方君临也称得上老谋深算,真的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吗?

  但是荡魂谷另一头,峡门县的偏向,确实有着丝丝缕缕的妖气,不是十分浓郁,但是断断续续,聚沙成塔,足以让莫正阳清楚地感应到,那就是妖族的雄师!

  此时现在,荡魂谷中,正有一支声势赫赫的雄师在前进。谷内溪深水急,雄师只能从两侧石岸上前进,先锋正是荒狼一族,紧随其后的则是角蜥族和甲龙族,皆是圣国王族,此外另有不少中小族群相随,数量不下十万。

  这十万妖军,可谓是精锐之师,也是圣国攻打中天的主力,在发动声势浩荡的总攻前,东方君临就已经黑暗将这十万雄师调离前线,来到了这荡魂谷中。

  在这支军队的中军位置,奇异的是,另有一辆囚车。

  囚车里是一名女子,披头散发,缩在角落中,一言不发地默默看着妖族的军队。

  囚车旁,另有一名神色阴狠的男子,骑着一头角蜥,瞥了一眼囚车中的女子,冷笑着说道:“哼,等出了荡魂谷,再拿你祭旗。”

  在这声势赫赫的妖族雄师里,唯有这一男一女两小我私家类,男子神色自得,似乎颇有职位,女子却被囚在囚车之中,不知命运如何。

  这两人,就是当年潜入圣国的车府与勾陈。

  在日积月累的影响下,妖族的纵情肆意,声色犬马,逐渐改变了车府的内心。人族的规则太多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身为星官,若是犯了法也要遭到制裁,道宫统领的权力那么大,整个天下险些都有道宫的眼线,谁要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立马被查得清清楚楚,束缚太多,太重,压得人有些喘不外气来。

  然而,妖族的生活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在这里,他可以肆意屠杀和欺凌那些比他弱小的,只要对方没有配景,没有关系,那么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妖统领都有自己的部下,相当于部曲,对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许多脏活累活,不需要他发话,这些部下就会替他办妥,哪怕只是普通的大妖统领,可是却令他真正感受到了高屋建瓴的感受。那种感受告诉他,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生活,或者说,妖的生活,原来如此快乐。在妖族,他可以尽情地放纵,狂欢,只要应付好了上面的天妖和族长,哪怕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也可以轻描淡写地抹平,实力和职位在妖族就是一切,只要他站得高,站得稳,哪怕只是一个大妖统领,可是在自己的领地内,也是当之无愧,至高无上的王!

  当享受到权力和欲望的快乐后,车府的心已经变了,他接受了妖族的逻辑,接受了强者为王,实力为尊的准则。只要他是上位者,岂论用任何鄙俚的手段,他都是上位者,而上位者能够享受到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相信,只要体会到这种快乐,没有人愿意放手。

  但是囚车中的勾陈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车府见此,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哼,死惠临头了,还要装吗?”

  勾陈仍是紧闭着眼睛,“看到你,脏了我的眼睛。”

  车府听后额头上青筋暴跳,狞笑着说道:“我不光能脏了你的眼睛,还能脏了你的身体!”

  作为一个叛徒,车府是主动投靠妖族的。当初他在翼鸟族内为非作歹,美其名曰抨击妖族,却是做得太过太过,终于惹到了天妖,面临生死危机之时,车府主动选择了说出实情,而且以投靠妖族、出卖同族为价钱,换来了自己职位的稳固和提升。而他出卖的,自然只有恒久潜伏在腾蛇族中,假名骨灵的勾陈。

  在选择了出卖同族之后,车府已经彻底狠下了决心,他明白,自己虽然照旧人族,但是再也不行能回到人族了,而叛变之后,他最想杀掉的,正是知道他一切底细的勾陈。

  然而,腾蛇妖王偏偏传下了手谕,要将勾陈囚禁起来,等到来日再送往战场祭旗。这一道手谕,却是把车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畏惧什么?自然是畏惧这期间勾陈一样动摇了,到时候再把他的一切都抖露出来。

  叛逆过别人的人,总觉得别人也会叛逆自己。车府不懂勾陈,车府和勾陈基础不是一类人,所以每当车府看到勾陈冷漠而厌恶的眼神时,都市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偏偏看守囚车的,不是翼鸟族,而是腾蛇族的几名族人,没有腾蛇妖王的手谕,谁都不敢擅自杀了勾陈,甚至在此历程中,连靠近勾陈都不被允许,生怕违背了妖王的手谕。

  勾陈坐在囚车中,闭着眼,不去理会车府,连看也不愿看。对她来说,如今的勾陈,不外是一只恶心人的苍蝇,仅此而已。

  不外,她的心里未尝没有彷徨,未尝没有凄凉。当年的车府,绝不是如今的样子。当年,最起码在她第一次见到车府时,对方照旧翩翩君子的模样,温文尔雅,知礼守节,还曾为被妖魔杀害的同胞痛哭流涕,对妖魔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如此,当年黑暗接受大帝旨意潜入妖族的七位星官之中,最后留下的,不会是她和车府。

  但是车府到底是变了,变得冷血,变得残酷,变得狰狞,变得恶心。他自己放弃了自己做人的一切准则,一切下限,最终成了这幅模样。

  勾陈不会畏惧死,也不会畏惧什么对她的污辱。她只是遗憾,人生在世,总有许多遗憾,也许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

  她想去看看临笑,当年她和临笑一同在妖魔手底下逃生,不知道如今的临笑又怎么样了。临笑没有修炼道法,只是一个凡人,若是被人欺负了,可另有人会照顾他,替他出头么?生病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可还会有人陪在他的身旁嘘寒问暖么?又或者受了委屈,心里惆怅的时候,可还会有人愿意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听着他说那些心底话么?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天地也在流泪。

  不外勾陈是不相信的,她不相信这片天地会哭,若是天也会哭,又为何要给人间的一切部署上这么多的苦难?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雨滴恰好落了下来,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的眼里模糊了,雨水留下,如同泪水一般。

  “轰!”

  前方,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声音,似乎是巨石滚落,惨叫和哀嚎远远传来,可以听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妖族的雄师,乱了。

  “有埋伏!”

  “欠好!”

  “退,快退!”

  “嗷!”

  “吼!”

  庞杂的妖语,惊惶的吼叫,四散奔逃的妖族,和荡魂谷两侧不停滚落的巨石,在刹那间将此地化为了一片炼狱。

  勾陈低头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凄厉的笑,也是放肆的笑。

  原来终究有报应,而这,就是报应!

  “轰隆隆……”

  万斤巨石,从荡魂谷上方滚落,砸在溪水之中,溅起大片水花,溪水上游此时却偏偏在涨水,似乎一条洪流冲刷而下,谷内的积水越来越高,越来越深,似乎要将这一个幽谷,化为一处浸满血水的深渊!

  “不行能!不行能!”车府双眼通红,疯魔一般大叫着,远比妖族的统帅还要惊惶。

  此时的妖族,应该早已没有了中天的眼线,他叛逆的事也还未曾公之于众,若是妖族中真有中天眼线,他应该早已知晓。况且,这次行动,是圣主东方君临亲自下令的,东方君临昨天上午才做出的决定,期间严格守旧秘密,领土上都有妖王镇守,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中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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