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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

第二百四十七章 相府

中天 河梁 5808 2023-05-30 20:25:00

  天府,龙城。

  这里有高可通天的神殿,也有金碧辉煌的王宫。后方是皑皑雪山,雪山之上则是神教的大教堂,站在大教堂的顶端,可以将整个龙城尽收眼底。

  作为天府的国都,龙城除了北面直道外,剩下的东、西、南三面都是门庭若市,不止国内之人,域西、扶高两国的商人也是随处可见。域西商人往往是裹着头巾,穿着丝绸,骑着骆驼,口袋里装满珍贵的珠宝首饰。扶高商人的妆扮则与中天相似,喜欢戴乌纱大帽,穿圆领袍,比起正统中天衣饰,在服色上要显得艳丽几分。

  子黍一行人进入龙城后,便换上了短襟胡服,看去倒也与城中居民无异。这样着装,一方面是为了融入当地生活,另一方面,自然是掩人线人了。

  说起来,天府的圣地——玄武灵庙,就在龙城东北八百里,若是御风而行,半日可到。不外,子黍来龙城的目的,自然不会是玄武灵庙。

  他是为了月曦而来,凭据一路打探的情况,元家的商队,在不久前已经进入了龙城。

  倘若月曦真的是携带圣国使命而来,她到天府,究竟是带了一份怎样的情报?

  “噼里啪啦!”

  一阵爆竹声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府之中,也有不少传自中天的习俗,不外像这样在龙城之中敲锣打鼓地放爆竹,倒也并不多见。

  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豪华府邸前一片喜气洋洋,来宾络绎不停,皆是锦帽貂裘,看样子是天府的王庭大臣。

  四周围观之人不少,他也跟了上去,抬头一看,竟是相府。

  元亓音低声道:“这是萧相国贵寓。”

  “萧相国?”子黍皱眉念了一句,也不知这萧相国是何人,“他家有喜事吗?”

  一旁的路人听了子黍的话,惊诧地回过头来,“萧相国家的令郎今日赢取西域公主,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子黍一怔,陪笑道:“我们刚到龙城,确实不知此事。”

  那路人听后也不在意,又转头向相府之中张望,还不忘念道:“听说那西域公主是个绝色大美人,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见上一面。”

  一旁的人听后讥笑道:『吧!人家相府门第森严,哪是你能瞧的。”

  那人道:“不是迎娶公主吗?等公主到了相府,总能看上一面吧?”

  身旁之人嘿嘿冷笑,道:“这位公主,是萧相国的令郎‘请’来的,早就在相府里了!”

  那路人听了,愕然片刻,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认真可惜了。”

  说罢,竟是转身就走,似乎已没有什么热闹悦目。

  子黍却是一愣,凭据中天的婚礼习俗,婚前男女双方不得相见,既然要迎娶西域公主,更应慎重才是,怎么会早早地将那位公主请进相国府?

  元亓音看他不解,冷笑一声,道:“什么‘请’进来,明白就是抢来的。”

  “抢来?西域的公主也抢?”子黍听了这话,难免有些震撼,这才想到天府素有抢婚的习俗,不外连别国的公主都抢,这倒真是始料不及。

  元亓音道:“域西三十六国,什么公主王子一抓一大把,论起身份,还没我高,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子黍听了哭笑不得,道:“就这样,西域还年年到天府朝拜?”

  元亓音道:‘谁拳头大谁就有理,再说,西域的那些小国公主,恐怕还巴不得能嫁入天府呢。’

  子黍为之默然,确实,弱肉强食,撕开了温情的面纱,世界就是这么回事。只不外中天注重礼法人伦,所以一定水平上掩盖了这一真相。

  圣麟道:“看这相府蛮热闹的,要不进去看看?”

  此语一出,元亓音和龙勿离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相当怪异,就在圣麟惊奇之时,只听龙勿离呸了一声,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圣麟一怔,脸色徐徐变红,咳嗽了两声,道:“你们不是要找月曦吗?相府里既然有西域公主,说不定会知道她的下落。”

  元亓音哼了一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门去看新娘子呢。”

  圣麟脸色更红,争辩道:“什么新娘子!我岂是那种人!”

  子黍笑了笑,道:“我觉得圣麟说得不错,月曦既然自幼在西域长大,这位西域公主或许有所耳闻,进去看看也无妨。”

  元亓音瞥了他一眼,道:“相府防卫森严,真要进去,你们随着我。”

  子黍看了看相府,道:“好,入夜后我们再行动。”

  龙城那么大,真要找一小我私家,恰如大海捞针,子黍等人决定夜闯相府,倒也并不是真觉得能发现月曦的踪迹,只不外相府大婚热闹特殊,又恰好牵扯到一位西域公主,计划进去一探究竟而已。

  对于凡人来说,夜闯相府无异于自寻死路,相府之中有不少萨满驻守,防卫森严,不下于当初的宇文府,子黍等人也是艺高胆大,这才敢夜入相府。

  入夜之后,相府之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基础没几人休息,大堂之中不时响起阵阵莺歌燕舞之声,四周走廊之上也有不少奴婢走动,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新娘的婚房,哪怕是子黍等人也颇觉棘手。

  元亓音倒是颇为擅长潜入之事,身手敏捷,一看即是惯犯,黑衣蒙面,手持海天青匕首,几个翻身已是到了新婚婚房旁,子黍等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手也不禁悄悄叹服,自认绝做不到她这般麻利。

  到了婚房四周,元亓音悄然上了屋顶,掀开一片琉璃瓦,却见底下一片漆黑,不禁暗骂一声,又跳了下来。

  这间婚房显然装了天花,她就算将屋顶拆下来,也不行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屋子四周有纱窗,但屋内灯火明亮,若是凑得太近,极有可能被屋内之人觉察。元亓音见此,取出一截中空的竹子,用竹尖在纱窗上迅速戳了一个孔,行动极快,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尔后便凑在竹子另一端,用中空的竹管朝里面看了一眼。

  子黍等人在一旁看着,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元亓音也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竹节,低声道:“人在里面。”

  说罢,她身子一动,便计划从正门悄然潜入。

  恰在此时,廊道内响起了脚步声。

  子黍拦住了她,躲到一旁的花丛中,只见走来一名身着羽衣的萨满,向守在婚房前的两位婢女询问了一些情况。

  这两名婢女颔首称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不意那萨满突然双手齐出,砍在两女的后脑勺上,两名婢女这便昏厥倒地。

  这一幕相当出人意料,子黍等人一怔,只见那萨满已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是一名凤冠霞帔的女子,头顶红巾,与寻常新婚女子无异,只是听到脚步声后,身子哆嗦了一下,却是没有起身,也没有去看一眼走入屋中的人。

  那名萨满见了罩着红盖头的女子,眼里却是流露出了激动而痛苦的光线,低声而急促地喊道:“鄯心!是我!”

  坐在床沿的女子听后满身哆嗦,却仍是不作声,也没有揭开红头盖去看那人一眼。

  “谁!”

  男子的声音虽低,到底惊动了相府中人,随着一声惊呼,相府中马上冲出几十名持弩甲士,见婚房的门洞开,皆是大吃一惊。

  “走!”元亓音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转身翻出了围墙。

  子黍等人紧跟而上,他们的行动比那男子快许多,又没有被甲士发现,倒是勉强逃了出去,至于那神秘男子,则从另一个偏向出逃,弓弩手见此纷纷射出利剑,紧接着另有几名萨满现身追了下去。

  子黍等人跃出相府院墙之后,正要松一口气,却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甲士,执戟队长见了他们,马上大喝道:“什么人!”

  子黍见此,知道再犹豫不得,挥手之间,血剑逐魂射出,立即洞穿了那名队长的咽喉。

  龙勿离和圣麟也没有手软,身影一动,已是杀入军中,顷刻间便杀了十几人。

  “快走!”

  元亓音唤了一声,这里的消息惊动了府内的萨满,一名黑衣萨满追出,恰好见到了她。

  狭路相逢,退无可退,元亓音见此,掌心的海天青闪过一抹青蓝刀光,立即朝着那名萨满刺去。

  黑衣萨满大吃一惊,身手也是敏捷,立即退了两步,却见元亓音转了个身,如幻影一般从身前掠过,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马上袭上心头。

  这正是当初她和子黍过招时使出的第一招,雁影分飞。

  黑衣萨满反映极快,见势不妙,退却的脚步一顿,又向前扑去,却也挨了一刀,刀口不深,却也令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去。

  元亓音转身之际,紧随着便使出了第二招——鱼龙潜跃。

  黑衣萨满也分不清她要刺哪里,也不行能像子黍那样想着如何去接这一招,他的本能即是逃,逃得越远越好,只要逃过这一杀招,相府内另有不少神教萨满,足以将这群擅闯之人拿下。

  于是他忍痛退却,基础顾不上这一刀,转身逃跑之际,身上又挨了一刀,踉踉跄跄地跌出两步,又起身要往相府内逃。

  恰在此时,青蓝刀灼烁起,黑衣萨满眼里马上一片苍白,唯独留下元亓音冷艳的面容。

  刀影事后,人头落地,她顾不上细看,收刀之时一脚将之踢开,转身跃上四周的屋顶。

  圣麟和龙勿离杀光四周的甲士,也和子黍一并随着元亓音逃了出去,相国府内虽然另有追兵,却已是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堪堪逃到十几里外,元亓音这才放缓了脚步,子黍跟在后边,看着她那柄泛着青蓝光线的匕首,想到先前那一道惊艳的刀光,犹自心有余悸。

  若是他未曾看过元亓音这三招,急遽之间对上,置β也会和那名萨满落得个同样的结果。

  “好奇怪,”龙勿离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怎么除了我们,另有人去找新娘?”

  圣麟道:“预计是她的亲人,新娘身上应该被下了禁制。”

  元亓音道:“那西域公主是鄯善人。”

  子黍听后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亓音道:“那人喊了一句‘鄯心’,鄯姓很少见,只有西域的鄯善有。说起来,鄯善也算北狄的一支,几千年前流落到的西域,我对这个国家有些印象。”

  子黍道:“她身边的人既然来救她,可见西域不会善罢甘休,事情倒是有趣了。”

  元亓音摇摇头,道:“纷歧定,我看那个救她的人,不像是来自西域。倒像是……”

  “像是恋人。”龙勿离接过了话头。

  新婚之夜,一名男子孤身冒死潜入相府去救新娘,单是这些信息,便足以证明一切了。

  子黍道:“我们回去看看,那人也不知道逃出来没有。”

  龙勿离吃了一惊,道:“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很危险?”

  子黍道:“自然不是进入相府,就是远远看一眼情况,他若是在相府内被抓了,我们自然只好就此罢休。他若是逃了出来,倒是可以找时机见见这人。”

  圣麟亦是颔首道:“见了这人,或许能知道点信息,而且风险也不大。”

  闯过一番相府,知道府中戒备森严,圣麟等人自然不愿再去冒险,听了子黍的话,觉得去找那个神秘男子风险小了许多,于是都允许下来。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已往。”子黍见此点了颔首,又转身折返了回去,不外这一回不再像是先前那般仓皇出逃,而是谨慎小心地靠近相府,以免被人看出眉目。

  重新回到相府之后,只见一队队甲士戒备森严,神色紧张,翻查着府内府外的各地,不时另有萨满现身,显然还没抓住那擅闯相府之人。

  子黍见此松了口气,既然人没抓到,找起来就容易多了。哪怕他们不找,相府士兵也会帮他们找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在后半夜,城南便有了嘈杂之声。

  子黍等人趁着夜色靠近,只见一处小巷之中,躺着十几名相府甲士,另有一名黑衣萨满躺在墙角喘着粗气,肚子上的伤口很深,肠子都流了出来。

  另一侧,则是一名带斗笠的萨满,正是重新娘房中逃出之人,此时也受了极重的伤,勉强挣扎着想站起来,又一次次跌下去。

  那黑衣萨满冷笑道:“现在的你,还杀得了我吗?”

  “住口!”带斗笠的青年神色痛苦,持刀的手不停哆嗦,可以看到他身上有多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换了一人,只怕早已倒下。

  子黍见此,挥手之间,一道血光掠过,在那黑衣萨满惊愕的眼神之中,割下了他的头颅。

  斗笠青年见此一怔,身体也到达了极限,往前一扑,就此倒在了地上。

  龙勿离已往扶起这青年,又看了子黍一眼。

  子黍走已往,取出筠竹枝在青年身上点了点,见其流失的血量过多,又取出了当初杨香儿师姐给他的一些丹药喂着青年服下。

  “在这里!快追!”

  又有一队甲士追来,子黍见此,驮起这青年,低声道:“我们也快走。”

  四人修为都不俗,几个辗转之间,已是将追兵远远甩在了后头。这之后,又找了一间废弃的神教教堂,将这青年安置在了二楼的房间之中。

  由于有筠竹枝和灵丹,这青年恢复的倒是极快,天明之后,已是一声大喝,惊醒过来,见其头上冒着冷汗,显然做了一个噩梦。

  “你们……你们是谁?”青年看看子黍等人,眼里流露出了迷茫而痛苦的神色。

  子黍道:“我们是天府的通缉犯。”

  “通缉犯?”那青年听后苦笑一声,垂下了头,“现在我也是了。”

  龙勿离问道:“你为什么要冒险去找相府的新娘?”

  “相府的新娘?”青年听到此语,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激动地喊道:“我和鄯心是真心相爱的!萧辽那个王八蛋横刀夺爱,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口中的萧辽,应该就是萧相国的令郎了。

  子黍听后,道:“先别急,你和我们说说你的情况,我们也许能帮你。”

  “你们?”青年看着子黍等人,眼里又流露出了困惑和戒备之色,“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子黍笑了笑,道:“我们是天府的通缉犯,要是能让萧相国大大地丢一会脸,岂不有趣?”

  青年听后更显糊涂,不外想来子黍等人也是和萧相国有仇,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心里对子黍等人的戒备也少了一些,低声道:“我本姓王,名淇君,字绿竹,是扶高国的三王子。”

  此语一出,子黍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单枪匹马独闯相府的青年,竟然照旧扶高国的三王子。

  王淇君见了子黍等人的神色,苦笑一声,摸出了一块金牌,上面雕着一只仙鹤。

  那金牌材质特殊,做工精细,元亓音接过看了一眼,颔首道:“是皇室信物。”

  “既然是皇室,为何只有你一人?”圣麟见此,忍不住问道。

  王淇君低下头,道:“我不能让皇室受到牵连。”

  北国三个国家之中,天府是绝对的主宰,域西三十六国和扶高国加起来也远远不及,他虽是扶高国的三王子,可身在天府龙城,却也什么都做不了主。究竟,萧相国独霸天府朝政多年,他即便走皇室渠道,也很难将鄯心从相国府中救出来,反倒会因此冒犯天府,让天府找到对扶兴奋兵的理由。

  弱国无外交,扶高和域西三十六国年年向天府进贡,另有不少留住龙城的皇室子弟,实际上即是看押在天府的人质,这种情况下,王淇君又怎敢以皇室身份来向天府施压?

  见众人都缄默沉静下来,王淇君又低声道:“鄯心是鄯善公主,我是扶高王子,自幼便有婚约,虽然相隔遥远,素未谋面,却一直引为知己,早有书信往来。今年,父皇对我说,我和鄯心都已长大,该履行当初亲事,便派给我一支仪仗队,五百名甲士,前去鄯善迎亲。鄯善国为了欢送公主远嫁,也派出了一支百人仪仗队,相约于伊汗省城上京碰面。出国时早已有了通关文牒,一路顺利过了龙城,不意那上京却是萧辽老家……”

  说到此处,王淇君脸上现出恼恨的神情,恨恨道:“鄯心先我一步到了上京,却被萧辽看中,竟借着家族势力,杀了鄯善的仪仗队和护卫甲士,强行抢走了鄯心……我听到此事忙赶去谈判,那个王八蛋不光不听,还指挥家兵对我们动手,险些杀光了我身旁之人,几名护卫虽然冒死送我逃了出来,自认也无颜回去再见父皇,只得夜闯相府,想着若是救不出鄯心公主,大不了一死了之而已!”

  子黍听后问道:“你之前和她有过书信往来,知不知道西域另有个叫月曦的女子?”

  “月曦?”王淇君凝神想了想,突然道:“我记得鄯心以前和我提到过,西域有一个名叫月曦的舞女,几年前声名很盛,不外近年来似乎是回天府了。”

  子黍心想这鄯心公主说不定知道月曦的下落,又问道:“你还要去找鄯心公主吗?”

  王淇君脸色阴沉,徐徐点了颔首。

  自己的新娘被别人抢走,任谁也无法忍受这般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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