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如云闻言一怔，立刻重新低头看秦淮写的那张票据。
时而露出惊疑，时而皱眉沉思。
整整过了好几分钟，甄如云美眸从票据上挪开，重新注视秦淮的时候，就有种特殊的神采。
她欠身一礼，保持着这行动，真诚道：“秦先生，是我医术肤浅了，还请秦先生不要见责。”
“无妨。”
秦淮无视那领处若现的迷人沟壑，笑道：“死人堂能承袭医德为先，我也很是敬佩。”
甄如云直起身，美眸中色泽越发迷人，道：“秦先生，夜老先生，请随我上三楼稍坐。”
“三楼？”
夜千愁微惊。
死人堂的三楼可不是身份高尚，有钱有势就能去的。
哪怕是夜千愁自己，都只上过二楼。
“老爷。”
此时，管家急遽从外面走来，伸手挡着嘴，附耳在夜千愁耳旁说了些什么。
夜千愁眉头一皱，对秦淮道：“秦……先生，老夫有点事情要去处置惩罚，怕是不能在这里陪同一起了。”
“有事情就去忙吧。”
秦淮点了颔首，又增补一句：“如果有麻烦，可以找我。”
“小事。”
夜千愁笑着摆手离去。
甄如云默默将二人的对话与心情等收入眼底，心里越觉察得秦淮此人来历深不行测，道：“秦先生请。”
“请。”
甄如云在前带路。
紧身旗袍陪衬出感人的身材，步履向上时，挺翘圆润越发现显。
秦淮倒也不避忌，不看白不看。
只是甄如云偶尔转头，却敏锐的发现，秦淮眼中一片纯粹欣赏，没有半点其他杂念。
如此倒是让甄如云自己脸颊微红，欠美意思起来，微微侧身，与秦淮并排。
甄如云为缓解尴尬，随口介绍道：“死人堂有坐诊医师二十人，一楼大厅十人，二楼分为十个包厢，各有十名医师坐诊，三楼一般是不会让客人上去的，只有杏林中人才有资格。”
秦淮好奇问：“为何叫死人堂？”
甄如云回覆道：“我父亲说，人终归一死，我们医者所谓救死扶伤，也只是一时。”
“未免有些灰心。”
“但也是无可制止的宿命。”
“那医者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让人死得舒坦些。”
这个回覆让秦淮失笑，道：“甄医生倒是个有趣的人。”
甄如云问秦淮：“秦先生怎么看医者所为？”
“人终归一死，却又人人求生，我不见者便不见，我见者，除寿限至，无论伤痛病患，皆禁绝死。”
甄如云美眸瞪大。
秦淮所说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她脑海炸响。
我不见者便不见，我见者，除寿限至，无论伤痛病患，皆禁绝死。
何等霸气！
对自己的医术，又是何等自信？
心神震颤之下，甄如云似乎看到秦淮全身都在泛着光。
直到上了三楼，甄如云才压下心头震撼。
“秦先生稍坐，我去为你准备所需药材，请品茗。”
“谢谢。”
秦淮抿了一口甄如云泡的清茶，审察四周。
这三楼也没什么稀奇的，除古香古色之外，装饰部署都相当简朴，倒也显出一份大气与从容。
甄如云没有第一时间去给秦淮准备所需药材，而是去了从三楼延伸出去的一个露天小院。
院里坐着一个鹤发苍苍的老者，一边品茗，一边看书。
“父亲，来了一位客人，要买这些药材。”甄如云将票据递已往。
老者不经意一眼扫去，立刻瞪眼：“人呢？”
“就在三楼大厅里坐着呢。”
“你去给他准备药材，我去见见。”
“好，那位客人……”
甄如云话还没说完，老者已经急遽而去。
到了大厅，老者一眼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那，火热的心思就淡了几分。
“您是？”
秦淮起身问道。
老者淡淡淡道：“老夫甄德秀，死人堂即是老夫开创，不知道小友这票据，是谁给你开的？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引荐一番，如果不方便，票据上的药材就去其他地方寻吧。”
这老头人如其名，真的秀！
方便请引荐，不方便就请滚，说得很直白，也很霸气。
如果之前没有跟甄如云交流，以秦淮的性子，懒得惯着。
但现在他一点生气的感受都没有，只觉得这老头脾气很合胃口。
微微一笑，秦淮道：“这票据是我自己开的，甄医师有什么意见？”
“你自己开的？”
甄德秀眉头微蹙，不悦道：“小友莫不是在耍老夫？以你这般年龄，怕是连票据上的药材都认不全，怎么开得出？照旧那句话，要么为老夫引荐开票据的人，要么就请另寻。”
秦淮坦然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容道：“甄医师怎么才会相信？”
甄德秀看秦淮这般模样，心里多了几分惊疑，上前两步，在秦淮劈面坐下，问道：“小友若是说谎的话，死人堂今后不再接待小友。”
“甄医师不妨试试。”
“好，那就试试。”
甄德秀起身，从不远处的架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掀开，随手拿出最外貌的一张，放在桌上，道：“这是前些日子老夫亲自诊断的一个病人，小友治治吧。”
秦淮拿起看了一眼，道：“甄医师怎么治的？”
甄德秀蹙眉，不悦道：“老夫现在问你怎么治。”
“甄医师，你在考验我的医术之前，总得先展现出自己的本事来吧？”
“你还怀疑老夫的医术？”
甄德秀气笑了：“小儿无知，老夫五年前来缙云城，开创死人堂，只有极为棘手的病患才够资格让老夫亲自脱手，且药到病除，你竟还怀疑老夫有没有这个资格考验你？”
“我刚从外地回缙云城，今天才听说死人堂的台甫，虽然外人交口赞美，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自然是有理由怀疑的，就如甄医师你怀疑我一样。”
“厮闹！”
甄德秀呵叱。
他现在很想让人把秦淮赶走。
但想到那张票据，心痒难耐，又忍了下来，沉声道：“也罢，老夫就让你这无知小儿知晓老夫是怎么治的，不外在此之后，你如果拿不出其他的治疗要领，即即是引荐了开票据之人，死人堂也不再接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