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赵楷的恼怒 求追读求月票~

　　回到营中，赵楷看着身边的文臣武将们，叹了口气，忽地开口说道。

　　“在座诸位可明白本王，为何没有半点胜利之喜？”

　　秦桧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拜道:

　　“院使悲悯金兵蹂躏糟踏的河北黎民，此乃天下之幸！”

　　赵楷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了赵鼎。

　　却见他低着头，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失落……

　　不是因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说这么一句恭维话，而是因为刚刚在看到敌军大营缴获的情况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

　　满脑子想的，都是此次大捷军政院、郓王殿下将获得怎么样的夸奖与升迁，军政院乃至他们下面的这些人，也将获得怎么样的生长与升迁。

　　可郓王殿下，在看到被金人掳过来的数千黎民，以及两万多头牛，第一反映却是——

　　我大宋黎民，在这一次金人南下的历程中，到底受到了怎么样的荼毒与杀害！

　　继秦桧讲话后，赵鼎也躬身一拜，无比羞愧地说道：“臣，内疚……”

　　“你应该内疚，你们在场的每一小我私家都应该内疚……”

　　赵楷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勃然变色，高声喝道：

　　“确实！此番我们追击而来，连战连捷，各人都有功！你们在场的每一小我私家都有着莫大劳绩，朝廷一定会赏赐你们，给你们加官进爵……”

　　他长身而起，走到了堂下，看着他们每一小我私家，“但我……大宋郓王，要给你们算一笔账！”

　　算账？

　　在场的文臣武将们，其实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赵楷的恼怒……

　　虽然了，这个时代当下的任何人，怕是也只有圣人才气真正领会他此时现在的恼怒。

　　因为他来自于后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

　　人，生而平等，生命最大，但眼下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意识到，他们今日大捷之战功，可是建设在无数死难的同胞身上的！

　　“两万头牛……我就不具体两万几多了，按两万整！凭据之前我问伍有道的信息来算，一个约莫四百人丁的富庶之村，有五头牛……”

　　话到这里，军营中的文臣武将们愣住了，却听赵楷继续说道：

　　“如此一算，至少有四千个富庶的村子总共八十万黎民，为金人残杀掳掠！或许有人说，金人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又不傻，肯定会跑……”

　　“可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兵，甚至金人骑兵，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基础跑不掉！就算有人能侥幸活下来，这八十万黎民……能有几多人活下来？！”

　　“八十万！八十万条人命啊！若算上太原城内外数十万军民黎民，以及其他被攻陷州城中，被肆意掳掠屠戮的黎民……怕是百万之众都不止！”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枯骨说的不止是战死沙场的士兵，更多的是因为战争死去的人！你们以为立了功，可以平步青云封妻荫子，你们以为击退了金军，就是报效官家黎民，可以自鸣自得，沾沾自喜！可你们都忘了……这偌大的战功下面，全都是黎民们的血泪和苦难！它的颜色！是红的！是红的！！！”

　　短短几段话，说得在场之人个个头皮发麻，满脸震撼！

　　就连刚穿上甲胄，还没来得及出发的翟兴，这一刻，也是一脸呆滞……

　　因为，这位曾一度从洛阳败退，但又奇袭收复了洛阳城的老将，此时脑海中也不住浮现出了洛阳城那满目疮痍，满城白幡的场景，时至今日，这座古城内外的血迹依旧斑斑……

　　可以说，跟在赵楷身边的都是目前大宋最好最年富力强的官员了，而他们，一直以来也打心底自认自己是好官，自认为官为将以来，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忠君爱国，为国效忠。

　　可刚刚赵楷说的那些话，却瞬间击穿了他们一直以来自诩的、捍卫的仁义道德、大道秩序！

　　因为，若非刚刚赵楷那一番话，他们基础没有一小我私家会通过缴获的牛的几多，去想河北乃至北方之地到底有几多黎民罹难……

　　更没去想，那些受到了南下金人的掳掠屠戮，被金兵洗劫过的那些乡村、小县城，将是一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场景！

　　刷刷刷……

　　又是秦桧牵头，现场的所有文臣武将，全都跪下了！

　　“大王息怒！”

　　他们喊的是大王，是因为赵楷刚刚说的那些话，明显王者身份更适合，而非军政院院使或者禁军大统领这样的身份。

　　“息怒？”

　　赵楷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讥笑之色，哈哈笑道：“我知道，在座的列位和我一样，都是饱学之士……我只问诸位，‘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此言何解？”

　　这句话出自《礼记·礼运》，里面描绘了一个最初所有念书人，梦想中的理想社会家国之形态。

　　不等他们说话，这位郓王殿下继续说道：“天生蒸民，不能相治，为立王者以统理之……去无道，开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泛爱仁恕，恩及行苇……”

　　这话听着耳熟，在场的赵鼎、秦桧、汪似及胡士将等文臣听着十分耳熟——

　　“刚刚我所说的……是西汉名臣谷永劝谏汉成帝说的话！”

　　赵楷淡淡地看着下方跪在地上的诸人，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继续说道：

　　“我大宋与士医生共天下！所以，现在本王同样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亦非滔滔臣公之天下，更非豪绅世家之天下！自陈胜吴广起，这天下人就清楚明白地从另一面，告诉了我们……若你们所谓的‘天下为公’是虚伪的，那总有一天总有人会站出来……”

　　之所以他会突然发飙，照旧因为，一直以来他所做的许多事，并不为他们所理解。

　　从发动禁军到东京城中的贫民窟，以营造建设能力训练的名义，让士兵们对贫苦老黎民的居所、街道进行翻新和革新时……

　　赵楷便徐徐发现——甚至连自己最看重的赵鼎、胡士将、胡铨等这几位文臣，基础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