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颠簸的火车卧铺上,始终无法闭眼。窗户外是漆黑一片的山道,只有路过城镇的时候能够看到亮起的灯光。
陈乐睡在我劈面的床上,两手撑在脑袋下面,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唯有大周一人,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搅扰他的瞌睡。脑袋一碰枕头,鼾声也就随着起来了。
我们出发了,就在我家商定下来之后,第二天,就上了驶向贵州的火车。
我们要的去的地方,是山里一个很小的村子,连舆图上都找不到任何标志。
更别说我们三个都是对这种大山情况极为陌生的人,预计想要找到正确的位置,还得花费不少心思。
这一夜已往,第二天天色还没大亮,我们就到了贵州。
从火车站出来,我们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在旅行的感受。
只是很快,又坐上了去乡镇上的汽车,让人累得心里发闷。
一转眼,时间又从早上酿成了正午。阳光变得耀眼起来,晒得我们都有些不舒服。
等下了车,我和大周都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因此唯有靠陈乐去和别人探询,可是他问了许多人,却发现基础没有一小我私家知道我们要去的村子在哪里。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幸亏我们一开始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因此还能接受。
我们找了家餐馆,随便吃了点工具填饱肚子。
这时大周问我:“小余,那帖子上的地址,不是挺详细的吗?要不我们直接找已往算了。”
帖子里的地址确实很详细,说到了具体的县城,村子和老头的名字。可问题是我们得翻过几座山,走上或许五个小时的山路,这样才气到达。
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困难,可我并不放心。
我们都没有经验,也没有向导,贸然进山,能找到路的话,也算幸运。可如果这山路庞大,说欠好就得迷失在里面。
到时候预计想要出来都有些困难。
大周喝了一口汤,想了想,又道:“我有个法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在这镇子上,想要问到一个对大山里乡村比力了解的,那肯定比登天还难。但我们可以先朝山里走,去一些人们比力熟悉的乡村,然后又以这里为出发点,去靠它最近的乡村。就这么一点一点朝山里挪。”
我细细一想,觉得大周这措施没准可行,村子和村子之间,肯定都相互有些了解,虽然这样行程慢了许多,但却宁静。
我们立即决定下来,便朝餐馆老板娘探询要进山里去,最近的村子在什么地方。
果不其然,这距离城镇比力近的,她也能说出几个村子的名字。
这几个村子相隔距离并不是很远,有的甚至紧紧连接在一起,就是隔着一条街道。只有进山以后,乡村间的距离才会越来越大。
我们凭据大周的要领,在山脚四周的村子找人带路,然后才走进了大山里。
厥后我们才发现,这山路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庞大,许多时候都是一条小道绕山而前,只有少少数情况下才会泛起一两个岔路口。
这历程不外多叙述,就是来到一个地方,换一个村人带路到下一个村去而已。
而真正到我们想要去的村子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有些接近黄昏了。
这村子名叫东河村,入村的时候,需要经过一座石桥,这桥下就是所谓的东河,但其实在我眼里,顶多算是山里比力宽阔的溪流。
不外如果到了雨季,预计也会壮观不少。
我们谢过带路的村人,陈乐给了他一点酬金作为心意,然后我们才踏上石桥,准备朝村子走去。
大周现在衣服都已经彻底湿透了,他看着前方蜿蜒而去的小路,和炊烟渺渺的小小乡村,索性坐倒在石桥上休息。
我和陈乐都有些无可奈何,大周的体能比我们差了许多,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延长了不少时间。
因此我对陈乐说:“要不你和大周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先到村子里去探询探询?”
陈乐藐视的看了大周一眼,摇头道:“我这身体可比你们两个强多了,哪用的着休息。就让那胖子等着,我先跟你进去探询。”
他说着,又转头朝大周道:“周哥诶,我俩先进去了,你休息够了追上来啊。”
大周要落单,心里预计也欠好受,但他实在跟不上我俩,只能一面擦汗一面颔首。
还在村外,当看这村子的景象,感受衡宇都很破败,想来也十分穷困。
而且我们少少看到年轻人,预计都出门打工去了,顶多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老人坐在门口捣鼓着玉米。
恰好我们进去,也许这样一个村子,少少能看到陌生人的缘故,立马就有三五个孩子围上来,好奇的看着我们,但又不敢接近。
陈乐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冲他们笑着,问:“小弟弟,认不认识一个叫曹良华的人,他们家在什么地方?”
曹良华就是那个老头的名字,那些小孩一听问话,相互看一眼笑了起来,但似乎都不太清楚。
我见没人知道,拉住陈乐说:“那老头都死那么多年了,年轻点的预计都不清楚,照旧找老人问问。”
他颔首同意,我俩又朝村子里继续走,见一个年岁或许六十多的男人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陈乐就凑了上去,嬉皮笑脸的问话。
那人听到曹良华三个字,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住址,而是把去烟斗在脚后跟上敲了敲,问我们:“你们找他,啥事啊?”
这话一出口,我们就知道有门儿。
陈乐忙编起假话来,说他爷爷年轻时候和这个叫曹良华的人是拜把子的兄弟,赴汤蹈火许多几何次,但厥后离开以后,再也没见过。
如今老人家不行了,就想趁自己还在世,跟那些失散多年的朋友见上一面,这才让我们几个孙子来找。
面前这男人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才说:“你们这些孙子啊,来晚了。老曹早死了。”
我听着这话感受真的别扭,但照旧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说:“咋了,曹爷爷过世了?”
男人点颔首,吹出一口烟雾:“老曹可怜呐,家里人都没了,以前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照旧各人乡里乡亲的,资助把他给埋了。”
陈乐和我对视一眼,问他:“这出了什么事,怎么家里人都没了?”
他想了想,预计看我们不像坏人,招呼我们坐下,这才一五一十的跟我们讲了起来。
这曹良华,比这男人-大十来岁。家里很穷,好不容易才娶了个媳妇。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两口子开心得不得了。
但没过多久就出了事。
他媳妇去山里砍柴的时候踩滑了,掉进了山坳里,脚又扭到了,爬不出来。等找到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口气,回家没多久就死了。
曹良华一小我私家把孩子拉扯大,又给他儿子找了个媳妇,得了个孙子。
乍看起来,似乎也和和美美的。
可是这山里穷啊,伉俪两人一合计,决定外出打工去。可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曹良华心里对这儿子预计是有恨意的,开始一两年还好,几多还抱有一点希望,想着没准哪天儿子就回来看看自己。
可时间长了,七八年已往,就再也不会去想了,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他对儿子这种庞大的情绪,预计就转移到了孙子身上,看着这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有时候觉得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相依为命,叹息起来的时候就对他好些。
可有时候,看着他就会想到他父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会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心里一气,就是喝骂责打。因此爷孙两人的关系十分欠好。
但时间慢慢已往,曹良华也徐徐老了,体力也大不如前。相反的,他孙子也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极为叛逆,也是吃喝嫖赌样样沾,没钱还随处去偷,年纪小小就进过好频频局子。
看待曹良华同样也不客气了,以前他被曹良华打,现在曹良华被他打。一言不合,或者回家的时候没工具吃,抽起板凳就砸。
村里人劝过频频,但厥后都是远远看着,没人敢管。
说到底,虽然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被这么毒打,谁都看不下去。但人们闲着议论,也会说他以前种的苦果,现在老来尝。
要是其时能好好带孙子,也不至于会有今天。
但曹良华却受不了了。他身子越来越差,险些满身上下都有伤痕,经常好几天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自杀的念头,一小我私家在家里悄悄的编好了绳子。但准惫亓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莫名的,就起了杀念。谁也没措施理解他其时的心思,究竟谁也不是他。
他孙子一次和村里的朋友喝酒,烂醉如泥。回家倒在床上就没了知觉。
曹良华见时机来了,当夜就把孙子勒死在床上。
然后自己对这世界似乎也没了念想,找了个地方,上吊去了。
面前这男人慢慢讲述着,我同时追念那帖子里写的故事,到和他说的内容都一一对应了起来。
陈乐这时候忍不住问:“那他在哪自杀的啊?”
男人吸了一口烟,朝我们来的偏向使了个眼色:“就在那,尸体从桥上挂了下来。”
我们不由转头一看,发现就是进村那河流上的石桥,而大周依旧坐在那石桥上,对那里发生的事情绝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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