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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榆儿盼

第一章 归乡

游榆儿盼 梅言姝 3855 2022-09-10 11:06:46

  经过一年的寻找与路途的颠簸,宋小榆照旧没有找到宋安。她拖着疲倦的身体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梦梁府城外那个曾经有家的地方。眼前一片荒芜,四处杂草丛生,早已经没有人间的烟火。照旧那条羊肠小道,上面留着无数个曾经行走过的痕迹,只可惜如今芳草萋萋,早已无人问津。照旧那个用泥巴夯实而成的小院和衡宇,虽然已经没有曾经的痕迹,但是她的心中依然清晰地记得这里地轮廓,它的温度,以及曾经平淡而幸福地每一个瞬间。宋小榆环视四周,放下手中的肩负,撸起袖子,便开始拔院子里的杂草,似乎恢复了家的面貌,便有了家的味道。

  “汪,汪,汪……”

  突然耳边传了一阵犬吠,一下子划破了这深蓝色地沉思与宁静。

  宋小榆心想,这是哪里地野狗,不仅占领了自己的家,难道还要出来捍卫自己的主权吗?她四处寻那狗叫声,没过一会,一只狗从草丛中飞快地窜了出,正朝宋小榆的偏向奔来。当那只狗即将扑倒在宋小榆的身上时,宋小榆本能地喊了一声:“坐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野狗立马就坐下了。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令人大吃一惊,这肮脏地野狗非但没有咬人,而是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绕着宋小榆转圈圈。

  “小灰灰!?”宋小榆差点喊叫出来,这不是那一年从都南青弟弟手里救下来的那只小灰狗吗?对,就是小灰灰。

  小灰灰的泛起令宋小榆惊喜万分,她蹲下来像以前一样给小灰灰挠痒痒,小灰灰也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接受主人的痛爱。

  “小灰灰,你都长这么大了啊。没想到还能遇见你,一定是天宫的仙子部署了我们的重聚。你开不开心啊?”小灰灰从鼻子地哼哼了两声,似乎在说:“开心。”

  “小灰灰,你怎么在这里啊?是谁带你来的啊?”此话一出,宋小榆似乎被一股强大地力量撞了一下,整小我私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而此时小灰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然后小步跑跳着一下子窜进了破败的废墟堆中。

  宋小榆闭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那个黑黑地门洞走去。房门半开着,里面光线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她轻轻地推开仅存地半扇门,看到小灰灰就蹲在光与暗接壤的地带,旁边一个满头银发的瘦老头正低头打着瞌睡。

  宋小榆哽咽了半天,终于轻声地唤出了那个亲切地称谓。

  “爹爹……”

  此时,打着盹的宋安,突然被惊醒。他徐徐地抬起头来,发现太阳照耀之处站着一个瘦小地黑影子。当黑影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娃,你回来了。”

  这句话彻底攻破了宋小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声音落地的那一刻,两行泪珠哗啦便流了下来。宋小榆跪在宋安地面前,趴在爹爹地膝上放声大哭起来。

  原以为是永别,没想到上苍又给了一次重逢的时机。

  现在,这种失而复得之后的心情在宋安和宋小榆心里体会最深。想一想,人生是什么?在世的意义又是什么?金钱,名利,职位……它们酷寒,没有情感,只不外是人生的隶属品。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一切不外都是虚妄而已。

  他们决定不管外面何等精彩与美丽,再也不去追随,就守在这南山脚下,守着面前的青山绿水,耕作着几分土地,今后过着不被打扰,与世无争的生活。

  原野上,野草随风而长,通向山外的那条小路早已经被来年的杂草淹没了。院子里的榆树上,已经孕育了许多含苞待放的花蕾,应该在不久之日便会绽放笑脸。

  最近,天空连绵不停地纷纷飘洒起了细雨,所以没有措施外出做农事,宋小榆便坐在家中纺布,纺布机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御银萦绕在整个房梁之上。这是一个惬意地早晨,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风浪,这里永远都是宁静的,平和的,温暖的。

  宋安做了一会木工,便放下手中的工具,独自一人坐在门口,他望着屋外的绵绵细雨和远方的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起初,宋小榆以为这个老人家是嫌乏了,就招呼对方上床躺一躺。可惜,人家说不累。过一会,宋小榆发现宋何在用手频繁地揉搓自己的眼睛。她便起身从屋里拿来一件棉衣披在了宋安的身上。

  “爹爹,回屋躺一躺吧。”

  宋安见女儿走过来,赶忙用那双沟壑纵横地老手抹掉眼角的泪痕。这个行动生硬而鸠拙,早就被宋小榆看在了眼里。她感应很是受惊,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如此伤心,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坚强的男人落泪了?

  “爹爹……”宋小榆蹲在宋安旁边,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膝盖上。

  “榆儿,你看。”宋安用手指着远方。顺着宋安手指的偏向,宋小榆看见院墙外面的一棵梨树,树枝上零星地露出了一些白色的小脸蛋。

  “哇,真的开花了。昨天,我看还全是花骨朵呢。”

  “清明节快到了……”宋安小声地流出一句话,陪同着这句话眼眶里晶莹地泪珠再次湿润了眼眶。

  “爹爹,您是想老祖母了吗?”宋小榆问。宋安没有回应,只是望着遥远地地方。现在他的心中,是否会响起这样一首诗:

  “细雨蒙蒙,草凄凄。

  沦落天涯,踏远行。

  恰是清明,思故亲。”

  想想,自己还轻易地在世世间,而养自己的母亲却躺在酷寒地泥土下,被风吹着,被雨水淋着,被雨打着,谁的心里能好过呢。

  几天后,宋安和宋小榆便整理好行李,带着小灰灰踏上了“返乡”的路途。在去的路上,他们迎面遇到了许多逃难的老黎民,绝大部门都是妇幼老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早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有的只不外是襁褓中的婴儿。有一位大姐用独轮车驮着全部的家当,带着一儿一母紧跟在逃难队伍之中。因为天刚下了一场雨,地面坑坑洼洼地,泥泞不堪。妇人的独轮车在上坡的历程中,不幸打滑,坐在车上的小儿子和病重的老母亲随同行李一起砸进了一个大泥坑中。宋小榆和宋安看见了,连忙已往资助。那位大姐见有美意人主动来资助,连声致谢。

  宋小榆协助妇人把病重地老母亲挪到洁净地地上,然后继续资助捞泥坑中的物品。妇人的儿子看起来只不外两三岁,他满身是泥,被他母亲从泥坑里捞起来后便放在一边哇哇大哭,预计是被适才那一摔给吓得。

  “哭什么哭,老娘还没有死呢。”妇人说着便挥起手掌在小儿的光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两下。这一打不妥紧,小儿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响彻天地,简直惊动鬼神。平时立马就停止哭泣的小儿,现在怎么如此不给脸面,还要哭。妇人更是恼火,抱起小儿即是打。

  “我叫你哭,叫你哭……”

  宋安赶忙走上前去阻止,可是妇人已经完全掉进了情绪中,就像被恶魔完全控制住的行尸走肉,行为极端疯狂,差点没有把手中的小儿直接摔死在地上。

  “你这毒妇,赶忙给我放下!那可是我刘家唯一的独苗,要是被你断了命,我今天这把老骨头就要跟你拼命!”妇人的母亲指着妇人有气无力地痛骂道。

  妇人一听,立马停了手。但是,现在的她还完全不在理智状态。她一边收拾凌乱地行李一边诉苦道:“自从你儿子死了之后,我为这个家支付地还少吗?这些年整天做牛做马地忙碌不说,换来的就是你的责骂,我早就受够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抛下我们自己快活去了?那你去吧,我要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老妇人也不甘示弱继续骂对方。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骂得不行开交。

  “大姐,你这是从哪里来啊?这又是要到哪里去啊?”宋安这一问打断了婆媳之间的争吵。妇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另有外人,适才地状态立马收敛了起来。

  妇人对宋安说:“哎,老人家,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都是从川凉府逃出来的。”

  “逃出来?”宋小榆好奇地问。

  妇人看了看眼前地女人,又看了看宋安,说:“你们不知道啊,这两年老天爷不开恩啊,连续两年闹洪涝灾害,把我们辛辛苦苦地耕作的农作物全给淹了。原来日子就过的紧巴巴地,又遇到坏人作乱,打起仗来。害得我们这些另有半条命的人不得不舍家逃难啊。”

  “哦,原来如此。”

  “老人家,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老妇人也礼貌性地回问道。

  “回趟家给老母亲上上坟。”

  “哎呀,老人家我看你们也是天职的人,我劝你们千万别再往前走了,太危险了,照旧赶忙逃命吧。说句欠好听的话,老人家你别生气啊,咱们在世的人都快找不到生路了,还管什么死去的人呢。赶忙往回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此时站在旁边的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他解开宋小榆放在地上的肩负,把里面的的工具翻得乱七八糟,最后找到了一些干粮,只见他大口地吃了起来,几口就把一个大大地馒头吞进了肚里。等宋小榆发现的时候,包里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于是,她赶忙把肩负重新捆绑起来拿开。

  妇人看见了,立马跳过来,拎起小儿又是一顿暴揍。

  “我叫你偷吃!我叫你偷吃!”

  “大姐,快停下来。孩子还小,别伤着了。”

  宋安的劝说确实起了作用,妇人立马就停了手。而妇人的打也不外是做做样子而已。

  “老人家,你看我家小儿不懂事,把你们的干粮都快吃光了……”妇人欠美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只不外是孩子嘛。”宋安回应说。

  听对方这么豁达,妇人便笑盈盈地继续说:“老人家,一看您就是一个有慈悲的人,一定是活菩萨显灵,来拯救我们的。”

  “大姐,客气了。”

  “我照旧劝你们别回去,那些人杀人不眨眼,见什么就抢什么。照旧赶忙离开吧。”

  “谢谢大姐的美意。”

  “哎呀,我是要走了。否则天黑了,这路又欠好走了。”

  妇人离别了宋安父女便推着独轮车离开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宋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宋安和宋小榆想要回到榆树村,他们必须穿越川凉府。川凉府位于阵势低矮的盆地内,中间低,四面环山,是一个极其难攻克的地方。不仅如此,因为自己气候条件温润,所以这里物产也比力富厚。因此,官府对这一个宝地是十分重视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福地也是集祸于一身的地狱。不知道,各人是否记得,那一年榆树村闹干旱时的情形,如今这里又闹起了洪涝灾害,可以说情况和当年平分秋色。

  “爹爹,您在想什么?”宋小榆问。

  “榆儿,要不我们照旧回去吧。”许久,宋安这才吐露出这一句。

  “爹爹,我们这就块到榆树村了。就这样回去了,您宁愿宁可吗?”宋小榆问。

  “可是,前方凶多吉少啊……”

  “爹爹,我不怕。”

  简朴的对答后,父女二人便决定继续启程往“家”的偏向走去。也许对他们而言,真正畏惧的不是眼前,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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