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浩荡。
陆池宴在腿伤养好以后,李嫣就解了他的禁足。
那日。
李嫣走后。
陆池宴立即唤来祥瑞,命他赶忙将汤药端来,新煎好的药尚且滚烫,他捧着碗不停地吹着碗沿的白雾。
跪祠堂只是求得陛下谅解的“苦肉计”,既然陛下已经来看过他,他就得抓紧时间将腿养好,总不至于落下病恙,日后叫人诟病。
房间里的浓郁苦味徐徐散去,陆池宴重新披上外袍,在祥瑞的搀扶下走到书桌前,铺平宣纸,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篇幅的陈情书。
不久前,李嫣对病恹恹的陆池宴警告道:“摄政王是朕义父,你再敢动他,朕灭你全族。”
威慑的帝语亦由在耳。
陆池宴这回是真的怕了。
加上前一世,他清楚地意识到,凌允睿在李嫣心里的重要性。
他怎么敢再冒险?
他已经错过了一世,尝尽了被独独留下的痛苦,这一回,他什么都不敢要了,只求能留在她身边,天天能见到她也好。
陈情书递上去没多久,果真,李嫣念及旧情,解了他的禁足。
陆池宴领旨谢恩,并未立即上朝,而是跟天子告了病假。
深夜时分,中书尚书府。
“咳咳……咳咳咳……”
陆池宴以拳抵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
一旁的祥瑞放下研磨,立即端来茶水给主子润喉。
“少爷,您已经连着两日没合眼了,歇会儿吧……您再这么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了,郎中说您再这样……况且您做这些陛下又看不见,何苦……”
“祥瑞……咳咳……不行放肆。”
“陛下都已经解了您的禁足了,您只管上朝去就可,何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万一……”
“祥瑞!!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祥瑞吓得连忙闭嘴,接过陆池宴手中的茶碗,心疼地给他拍背顺气。
待陆池宴稍稍缓了些,才沙哑着嗓子对祥瑞说道:“陛下虽然已经解了我的禁足,但陷害摄政王这事终究是我有错在先,我若不趁着这次时机将功补过……咳咳……祥瑞,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应说,应知晓分寸。”
“是,祥瑞知道了。”
陆池宴阖上桌肮亓账册,轻轻吐了口胸中浊气,起身走到屋外廊下,深秋寒意侵骨,冷的他不由哆嗦了一下。
循着上一世的影象,早早地,他揪出了隐藏在朝堂里的“蛀虫”,江南织造司肆意敛财,掉臂十万织户生死,连续三年疯狂压低生丝价钱,以至江南民怨滔天。
而江南织造司与苏杭知府狼狈为奸,中饱私囊的证据,现在就摆在陆池宴的桌案上,只待明日一早上朝,他拿上这些账簿,带上那些人证,要亲自揭发这桩铁证如山的罪恶。
李嫣是明君,自然更喜煌M臣。
“咳咳……咳咳咳……”
陆池宴抬起头,望着长廊外昏暗夜空高悬的明月,眼角眉梢徐徐露出欣慰。
这一世,路虽难走了些,但好歹希望还在。
“……咳咳咳咳咳咳……”
“少爷,您身子弱,再这么吹冷风明天怕是起不了床了。”
“……”陆池宴微微叹息一声,温和如水的眼眸尽是无奈,是啊!明天另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身体成拖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