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日,圣旨一下,整个洛京城便都知,国师奉境将要带兵前往领土。
从宫门口行来的马车上,国师安坐车舆中,手里拿着圣旨。奉境扶开车帘,抬眸望向窗外时,眸底噙着阴凉的笑意,握着圣旨的手徐徐收紧。
于午时,妩玥、成豫和金野三人都齐站在书房里。
“妩玥和金野同我一道去领土。”他望向了成豫,嘱咐道,“成豫,你留在洛京,有何消息随时传信于我。”
成豫抱拳领命:“属下明白。”
金野则早已跃跃欲试,只有妩玥眉头深锁。直到两人退出书房,她才上前说道:“我不能去领土。”
奉境抬眸看向她,悠然放下了手中书简,一步步走来,直至走到她跟前。
“因为明王府的虞夫人?”
妩玥抬头望向他,眸中依旧是忧虑。
“我会派人护着她的。”他淡然言,“但此次去领土,一定会是一次机缘。”
她仍看着他,脑海中在迅速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你保证他们会掩护好她?”
奉境轻笑道:“我作出的允许,定然会办到。”
妩玥这才颔首允许,而又问道:“奉境……你真的是修吾大师的门生吗?”
他身体一沉,随之挪开了视线,冷声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有幸见过修吾大师,好奇听说中他收过的唯一一个门生。”
奉境沉声笑了一声,转转身去,笑道:“所以……很失望?”
他说此,眼眸却晃动,似是忐忑。
“大师要收谁为徒,自有他的原理……”她望向了那背影,“奉境……我与我阿婆都是大师的信者,你既是他的门生,我自是可以信你的。”
妩玥说罢,便转身退出了书房。
奉境眼眸微垂,神色木然,脑海中忽现了师父永远宁静祥和的模样。
“师父,您为什么每年都要来一次南周?”少年仰头望着一身素衣的人,好奇询问道。
修吾面露内疚,淡淡道:“既是出世,应当忘了前尘才是……可这片土地生养了我,无论行至那边,总是这般记挂。”
奉境那时才知道,原来师父生养于古国南周。现在他的所有有关南周的书简,也是出于师父之手。
他慢慢抬眼,目光终落到了肮亓经书。
不日后,前往领土的军队已整装待发,天子郦洲亲自送到了宫门外。
奉境行至车前,向天子离别。妩玥坐在马背上,转头望向送此外人,却心无波涛,目光转而望向了那座俨然的王府。
公主,一定等我回来。
“这是舍不得谁呀?”凌书娴扯了扯她的缰绳,笑问道。
妩玥收回了目光,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此前,你说你要去戍边,真是没想到我会和你一起去。”
凌书娴心情却似乎不错,笑容格外明朗。
“我俩配合这么好,虽然要一起才气发挥最大的用处。”
她应付地笑了一声,便驾马遇上了前面的马车。
而在明王府里,拂霜站在她常坐的那个窗栏前,目光却是望着挂在窗旁的丹青。
她看着画中的人,便不由得湿了眼眶。
妩玥,你一定要回来……你说过,你会带我回去的。
声势赫赫的军队,徐徐远离洛京,掩进了浓密的深林。
行路数日,天气越发严寒。妩玥裹了厚实的斗篷,也难敌这严寒。
她驾马行在马车旁侧,原关得严实的车帘,忽而掀开了一角,奉境递来了一双灰色兔绒手衣。
“越往北,会越发严寒……要有个心理准备。”
妩玥戴上手衣,终于感知到了温暖,随即试探问道:“不能让我进去躲会儿吗?”
“……你觉得合适吗?”奉境冷笑反问道。
她白了他一眼,挑衅直言:“这话说的,国师又不是什么衣冠禽兽,怎么会有不轨之心呢?”
奉境冷脸直接放下了车帘,妩玥冷哼一声,继续赶路。
可过了午时,便更是严寒,这种水平的冷,她认真没有感受过。行在前面的凌书远转头望了一眼,冻得满脸通红的妩玥,叹了口气,转而转头走向那马车。
未几时,妩玥便听得了凌书远的声音。
“你去同国师避一下寒。”
妩玥双目放光:“他允许了?”
“是啊,这寒天还得熬一个多月,才会转暖。”
她立马调转偏向,把马交给他们,便直接缩进了车舆中。正在翻书简的奉境,被突然泛起的人一惊,而她却是自觉地用旁边的狐裘裹到了身上,脱下手衣,便用手揉搓着快没有知觉的脸颊。
奉境看她一套行如流云的行动,毫无女子的矜持和礼仪,漠然道:“你是只学了如何习武了?”
妩玥自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只学习武欠好吗?”她所幸一套弯理回怼,“礼仪做得再好,也会有被挑刺的时候,可你却无法作出任何还击,但习了武后,便可以用实力说话,若是不平,那就打到他服为止。”
奉境讥笑道:“你强词夺理的能力也不弱嘛。”
“国师过奖了。”她说罢,便整个缩进了那件宽大厚实的狐裘中,又好奇询问,“你都不冷吗?”
“难道你不知如何利用内力护身?”
妩玥马上名顿开:“怪不得你们都这么淡定……但是我不行以,我要养护蛊王。”
他应声转头,平静的眼眸似是有所颠簸,转而把身侧的暖手筒也递了已往。
妩玥却是将其放在膝上当枕头,冻得通红的脸庞左右蹭着暖手筒上的兔绒。她原冻得发颤的身体慢慢暖和,徐徐平静下来。
她侧着头看向他,真诚致谢:“谢谢。”
奉境直盯着手里的书简,轻愣了良久,等他侧目望去时,她已经将整张脸埋进暖手筒里,缩在狐裘中的手还在不停掖着边缘。
徐徐地,人便没了消息,似是早已睡去。
他伸手压下了被风吹起的车帘,才继续看自己的书简。
妩玥终于牢固地睡上了一觉,还梦见了阿婆,她骂自己欠好好盖被子,便走来为自己掖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