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之事定下,蔡瑜叫来顾雍,说道:“攻打刘焉须师出有名,待我兴兵后,元叹当发檄文遍传各郡,无需罗列过多罪名,只两条足矣。”
“哪两条罪名?”
“一则擅杀汉中太守苏固,此为不义,二则其至益州三载,无丝毫恩惠施与黎民,此为不仁。”
若要列举刘焉罪名,至少还能再有“不忠”与“不智”,前者截杀天使,后者宠幸张鲁之母这等神鬼之人,然而蔡瑜不愿以此为大义。
若以“忠”为名,未来朝廷有命,自己从与不从,若是不从,徒惹人讥笑。而不愿提及张鲁之母,却是有招降张鲁之念。
蔡瑜又道:“我等领兵在外,江州空虚,巴郡为我基本所在,当不会生乱。周围两郡,蜀郡地远,犍为大乱方平,皆不足为虑。唯荆州刘表虎视眈眈于外,不得不防。若战事不顺,其趁乱来袭,当叫仲义赶赴鱼复,征召民兵设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子珪勿虑,有数万民兵可用,我与仲义肯定守好巴郡。”顾雍肃然道。
三日后,初平三年四月五日,蔡瑜嘱咐甘宁道:“兴霸,你部戎马必得于望日攻陷绵竹,早一日不行,晚一日亦不行,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若有差池,某提头来见主公!”甘宁领命而去。
蔡瑜、张辽、严颜、典韦亦翻身上马向北疾驰,麾下戎马早已按计乔装奔赴目的所在。
此次征讨刘焉,最紧要处就是要快,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绵竹距梓潼不到三百里,快马加鞭不外一日路程,若要使吴懿无法回援绵竹,蔡瑜也定要在十日内赶至梓潼,拖住吴懿。
十日后,梓潼。
吴懿坐于军营大帐中眉头紧皱,苦恼不已。张鲁已来信数次,质问其主公究竟何意,字里行间皆是不满。吴懿回信宽慰,却终究不能令张鲁平复。
正自苦恼,忽听士卒来报,有戎马自东而来,望之不下万人。
吴懿急遽披甲持矛,引军迎上前去。
见吴懿前来,对方戎马止住,吴懿喝问道:“尔等那边戎马,为何来此?”
只见三人骑马走到阵前,正是蔡瑜、张辽与典韦。
蔡瑜笑道:“吴将军,多日未见,怎就不认得我了?”
吴懿仔细一看,惊道:“你是蔡子珪?”
蔡瑜初来巴郡时,曾去造访刘焉,与其见过,吴懿自然知其模样,只是蔡瑜今日身着甲胄,距离又远,一时竟未能认出。
“蔡府君为何领兵来此?”吴懿问道。
蔡瑜喝道:“汉中太守苏固何罪之有,刘焉竟敢擅自杀之,我等今日前来,即是要为其讨回公正!”
吴懿马上哑口无言。
蔡瑜又道:“我知吴将军乃忠义之人,为何要与刘焉这等不义之辈为伍,不如早降于我,免得多造杀戮。”
吴懿怒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临阵投敌之辈,你既敢来,一战即是,何须另寻托辞。”
说罢,便命士卒冲杀上去。
蔡瑜下令迎战,骑在马上引弓连射,每出一箭必有一名敌军送命。
再看典韦,只见其跳下马来,身披重甲,双手各持一把大戟,冲杀在前,手中大戟飞翔,便如同割麦一般,所过之处,敌兵一片片倒地。
张辽手持长矛,领骑兵于敌军侧翼重复冲杀,寻到单薄处,便从其中突袭而过,割裂敌军阵形,令敌军大乱。
见此,巴郡众兵士气大振。
蔡瑜麾下一万戎马中,原并州营千余人不必多言,尽是精锐,到江州后所募约四千人,亦是张辽亲自挑选,其后五千人,皆是民兵中出类拔萃者,本就是精兵。为提升战力,张辽照蔡瑜所想,于军中饲养鸡、豕等禽畜,士卒每隔数日,便有一顿肉食,更是每日练习。
而刘焉之戎马,多是由流民中招募,号“东州兵”,平日不外仅能食饱而已,双方战力之差距,甫一交手便尽显无遗。
因此,蔡瑜虽是以少战多,才过半个时辰,吴懿两万雄师便兵败如山倒。
吴懿见势欠好,为鼓舞士气,亲身上阵,却为张辽于阵中所擒,蔡瑜见此,命人高呼“吴懿已败,投降免死”,东州兵闻言纷纷抛弃手中兵刃,跪地投降。
蔡瑜命人检验人数,伤者千余,死者数百。东州兵死伤者十之二三,逃者约两千余人。
恰在此时,南方有一骑疾驰而来,见了蔡瑜帅旗,喊道:“我乃甘司马信使,有军情报与府君。”蔡瑜令人引其来见。
信使见了蔡瑜,拜道:“甘司马已攻破绵竹,抓获刘焉,特遣我前来报与府君知晓。”
蔡瑜闻言大喜,令张辽领八千戎马驻扎在此,看管俘虏,自领两千前往绵竹。
且说甘宁一部,只用了九日便行至绵竹四周,甘宁下令寻一隐蔽处休整半日,又命士卒饱食,于望日晚潜行到绵竹城外。照事前与凌操所约,发出灯号,不久便听城门中传来喊杀之声。等了片刻,城门大开,凌操出来相迎。
进城之后,甘宁、凌操直奔州牧府,将守卫砍杀,冲了进去。
刘焉正在昏睡,忽被喧闹声惊醒,便见甘宁已杀了进来,手中长刀尚有鲜血淌下,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州牧府中放肆!”
甘宁嘿嘿一笑:“某是来取你性命之人。”
说罢,将其拖出门外,叫人绑了,转身看向刚刚躲在刘焉身后的妇人,那妇人身着亵衣,眼神惊惧,正自发抖。
甘宁问道:“足下可是张鲁之母?”
妇人答道:“姎正是。”
“足下请速穿衣,与我等随行,否则休怪我等冒犯。”
待妇人穿好衣物,刘焉之子刘瑁与其妻吴氏亦被凌操绑了过来。
带上四人,甘宁走出州牧府,令士卒于府外稍暗处列好阵形,取出弓弩,以逸待劳。
等了半晌,才听到密密麻麻的人声、脚步声向州牧府赶来。
古时不常食肉之人多有夜盲症,甘宁麾下士卒却无此虑,今日又乃望日,明月悬天,于甘宁等人便如白昼一般。
待看到人影,甘宁一声令下“放箭”,惨叫声响起,来人登时倒下一片。
连放几轮箭后,甘宁见对方脚步踟蹰,不敢上前,遂命士卒弃弓掣刀,杀上前去。
趁敌军士卒忙乱,一阵冲杀,敌军胆怯,开始溃逃。敌军后阵有人手持长剑,连连喝止,却难以止住颓势。
甘宁眼尖,见发声喝止之人身穿儒服,只戴一顶头盔,并未着甲,不知是否过于忙乱所致。甘宁心猜此人定是赵韪,浑然不管眼前尚有诸多敌军士卒,长刀挥砍,径自朝着赵韪奔去。
赵韪麾下士卒何曾见过如此凶蛮之人,见甘宁过来,心胆欲裂,皆退让避开,甘宁竟是畅行无阻,数息之间便到赵韪面前。
赵韪见此大惧,转身欲逃,被甘宁一刀砍翻在地。
甘宁砍下赵韪头颅,提在手中,喝道:“刘焉已降,赵韪已死,尔等速降,饶尔不死!”一时敌兵皆降。
攻陷绵竹,甘宁下令,命城中之人不行出门,又派人骑快马去梓潼寻蔡瑜报信,自屯兵于州牧府等蔡瑜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