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荣光无需照耀
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臂从无到有，逐渐在一片空气中凝聚出形体，宛若树根般盘根错节地缠绕着，相互纠缠抗阻，爆出道道青筋。
一只形体宛若章鱼的恶魔骤然在姬野的身畔显露，茂盛的树林一般的人类手臂组成了它的触手，上面是一个身上笼罩着无数盛开鲜花的庞大女性尸体的上半身。
没有手臂。湿漉漉的黑发水草似的凌乱披散，眼睛和嘴巴都被细密地缝住，脸上带着似哭似笑的神情，宛若同时经历着大悲与极乐。
但它并没有凭据契约，索取姬野的一切。一个身影轻盈地走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站立在它身前。尽管它的眼睛被严丝合缝地缝死，却如同能看见一般，向退却却。
它的脸上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畏惧神情。
纪杨操控着人偶，抬头仰视。鹰之恶魔遨游于天，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张开，遮蔽住了日光，广袤的阴影逐渐投射下来，黑暗不停蚕食着战场之上残存的灼烁。
“滚开。”
纪杨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与此同时，通过本体与两全之间的联系，通报过几分死亡之恶魔的气息，悄然扩散开来。
幽灵恶魔似乎感应了莫大的恐惧，身形哆嗦着，化为鲜花徐徐消散，唯有几片花瓣在空气中悠然飘落。
随即，纪杨转过身来，面对着泽渡。
“是你……？！”
泽渡惊诧地审察着纪杨的面容，疑惑作声。
“为什么要拦我？我们不是……”
还没等泽渡说完，纪杨冷漠地一指她的偏向，厉声道：
“鹰，俯冲！”
马上狂风大作，鹰之恶魔振动羽翼，掀起咆哮的狂猛气浪，震起雷鸣般的空爆声，掩盖过一切声音，唯有鹰之恶魔清亮而尖锐的长鸣声悠悠传来，涤荡四方。
随即，它的身躯在半空中翻转，猛地向下坠落，宛若破灭一切的流星天坠，将天空也撕扯着压迫下来。
泽渡见状咬牙，也针锋相对地一指：
“蛇，冲撞！”
山岳似的庞大蛇躯显现，鳞片流辉，蛇瞳如金，嘶鸣着向空中撞击而去！
轰然巨响响彻云霄，两者相撞发生的巨大攻击力化作向外扩散的波纹，摧枯拉朽地震碎周遭的物质，如同在都市的海洋上荡开不稳定的涟漪，楼宇纷纷坍塌，一派末日景象。
对拼之下，鹰之恶魔凄厉地长鸣，借助反震之力，重新腾空而起，而反观泽渡那边，竟然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踉跄退却。蛇之恶魔宽厚的身躯，在那一击之中断裂了泰半，残肢断块混杂着血雨，从鹰之恶魔的巨爪中漏下。
泽渡艰难地抬头，心中疑惑之余，更多的是恐惧。上次晤面坚持时，他们尚且能平分秋色，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也可以大致感受出来。
而这次交锋，纪杨竟然在短短一瞬，便占据了上风！旁人不清楚细节，但她却感知地一清二楚。
在两者相击的瞬间，鹰之恶魔做出了一个险些是不行思议的闪避行动，用翎羽蒙受了蛇之恶魔的大部门攻击力，然后用利爪顺着鳞片的漏洞刺入，差点将蛇之恶魔撕为两半！
况且，他竟然还能再简朴不外地一句喝骂，就将正在收取价钱的幽灵恶魔驱逐！那代表着，他在幽灵恶魔的心目中，比违反即死的恶魔契约还要可怕。至于为什么向她脱手，反倒被抛之脑后。
转动不得的早川秋看到纪杨占了上风，心中一喜，然而下一刻，纪杨面色一灰，脚步虚浮，跌倒在地，似乎适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再无半分再战之力。
一旁纪杨本体所化的刀之恶魔迈开大步，宛若死神逐渐迫近，举起了沾满血腥的屠刀。
“魔人逃走了，不必去追，目标是电锯的心脏。”
泽渡看着纪杨的本体，略带犹豫地付托道。她原本想让他将在场各人尽数斩杀，但介绍他来的香织就在那里，她也摸不清纪杨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虽然有后手藏在他的心脏中，但照旧不要欺压太过才好。
早川秋目眦欲裂，焦急地瞪着刀之恶魔，却没有丝毫措施。局面急转直下，他和香织已丧失战斗能力，帕瓦丢下几人遁逃，姬野和电次昏厥，而那边另有刀之恶魔虎视眈眈。
转瞬之间，便已陷入死局！
再一次，要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在面前么？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躺在一片废墟中苟延残喘。
“活该……”
早川秋拼命想要起身，却只能从喉咙中挤出破风箱一般的降低吼声，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中，攥出了血，如注流淌。
纪杨的本体缄默沉静地举起刀锋，瞄准了电次的脖颈，然后，无情地挥落。
就在即将接触到电次脖颈的前一秒，纪杨发出一声惊愕的低吼，向退却开一步，同时用身体遮盖住泽渡的视线，退却之时，以足尖在电次胸口的拉栓上一扯！
“什么人？”
纪杨发狂似的大叫道，转身对着并不存在的虚空中狂劈乱斩，似乎真的存在什么敌人一般，神经质地四处张望。
他的演技经过无数次磨练，早已炉火纯青，现在信手拈来，不显得有丝毫虚伪，轻而易举地骗过了泽渡。
“怎么了？”
“有什么透明的工具冒出来，拉动了这小子胸口的开关。”
纪杨装作面无心情、隐含着恼怒的模样，微微俯下身说道。大衣狂舞，猎猎作响，而一抹强劲而粗犷的电锯声，便在那衣衫破风声中徐徐响起，直到将其蛮不讲理地彻底掩埋！
血泊之中，电次猛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怎么搞的？”
泽渡擦拭着嘴角的鲜血，不悦地问道。纪杨转头，狠厉隧道：
“似乎是幽灵恶魔的一段残肢。”
纪杨解释道，装作严阵以待的模样，看着徐徐站立起来的电次。
“放心吧，我能杀他一次，同样能杀第二次。这次，我会把他劈成两半。”
泽渡紧抿嘴唇，沉思片刻，冷冷地付托道：
“别弄伤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