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章 做账
年味儿渐浓。
眼看将至年关。
街头上，小孩子穿着新衣，追逐嬉笑着放炮仗；大人们则大包小包的备年货。即是拉黄包车的、挑挑子的小贩，声音也大了许多。
赵景阳难得穿了一身玄色的呢子大衣，里头是西装、衬衫，没打领带，倒是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冯世真也穿了身呢子大衣，棕色的，里面是旗袍，外头配了一条毛茸茸的坎肩。
两人走在一处，无疑即是情侣。
“真好...”
冯世真忍不住叹息：“以前过年的时候，喜悦和年味是有钱人家的；大多数老黎民该冷照旧冷，该没钱照旧没钱；抠抠索索买几块肉都舍不得，能穿新衣的更少。”
她感受着这浓郁的年味，大眼睛里似乎有光：“这都是因为你，景阳，他们都该谢谢你。”
赵景阳摇头失笑：“没那个原理。他们给我干活儿，或者挨着我的生意发一笔小财，那是支付了劳动、心血的，活该他们发达；他们给我做工、给我生意便利，我就应该给他们相应的报偿。”
冯世真道：“原理我懂，但只有你做到了。”
火车站这一片，那是真的越来越好。赵景阳不是个资本家的秉性，他足够大方。以至于在他手底下做活儿的人，每每定时拿到远超同行的酬金，时不时另有一笔奖金——在火车站越来越牢固的情况下，生活自然越来越好。
听说火车站这边的屋子，价钱都涨了一截。
赵景阳现在的土地，又大了不少。在结交了王团座、稳住了市政厅之后，反手就给周围的帮派来了一下狠的。
正如当初搪塞李望其、莫照文那般，一晚上结束战斗。
等那些被扫平的小帮派背后的大佬反映过的时候，已成既定的事实。
向东、向南、向北，各吃下了两三条街；以至于赵景阳的土地，整体险些大了一倍。
这一番展露出来的獠牙，使新接壤的帮会战战兢兢；而他们背后的大佬，包罗冯敬尧、王汉魂在内的人，却屁都没放一个。
这些人都是人精，哪里不明白状况？
赵景阳花大钱结交了王团座、稳住了市政厅，连法租界的巡捕房，也偃旗息鼓；没了明面上的力量作祟，帮会的力量，可不敢轻易触及赵景阳的皮肉。
赵景阳太生猛，都怕着呢。
沈青山的前车之鉴不远，就俩月而已。
况且赵景阳这次扩张，是有理由的——被他吞并、平灭的小帮会，都是之前在赵景阳面临困难的时候，主动跟瀚海发生过冲突的。
人家报仇，那不是天经地义？
这段时间，赵景阳过的滋润的同时，愈是深居简出。大的行动，除了吞并了周边的几个小帮会，便着重在于正经事业的建设。
在不计成本的投入之下，仅仅两个月，赵景阳的新住宅竟然就要竣工；估摸着过年前后，就能住进去。
火车站的贫民窟已经消失不见。顾静江秉持赵景阳的精神，花大价钱，将贫民窟的地皮一口包圆，全吃了下去。
眼下，贫民窟一带，除了赵景阳住宅那一片已经接近尾声，其他凌驾五千亩的地皮，是块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这一片，将建成一个巨大的生活区。赵景阳曾经允许的，手底下的焦点每人一栋小别墅，员工每人一套小洋房，就将在这里实现。
焦点成员的别墅区，与赵景阳的大宅子紧邻；员工们的小洋房，则在外头，以住宿楼的形式拥趸。
正有卖报的孩子跑过来：“景爷，来一份报纸吗？”
这小毛孩虽然认得赵景阳——是流浪儿中的一员。这些孩子，也不能只白吃白住白学，平素也要做点事。
好比卖报。
虽然，卖报的钱，是他们的自己的；赵景阳可看不上。算是自己赚点零花钱的路数。
赵景阳摸出一块大洋，塞进他手里，又摸了摸他脑袋：“算是压岁钱，新年快乐。”
小毛孩穿着新衣服，咧嘴，却是正在换牙，满口缺。
“谢谢景爷！”
掉头就跑。
“特么的跑慢点！”
赵景阳喊了一声。那小子跑的更快了。
冯世真一旁掩嘴轻笑。
掀开报纸，正面上，方艳云熟悉的身影泛起在眼帘里——正是昨天方艳云在市政厅捐献一百万大洋的事。
报纸上浓墨重彩的描述了这件事，并对方艳云进行了高度的赞赏。
说她是上海滩一等一的女实业家，是女性的代表人物云云。
冯世真一看，禁不住轻哼。
赵景阳笑起来：“还嫉妒啊？”
冯世真嗔道：“她这么风物...”
赵景阳失笑，贴了贴她的脸蛋：“你以后也少不了这么风物。”
与冯世真看了一场影戏——巧了，又是影戏皇后吴蝶的片子。话说这吴蝶，还真是个有名的。
上回在新都市还见过呢。
孟绪安开趴，请了一帮名流，赵景阳也去了。那位影戏皇后亮了个相，给新都市站台。
话说吴蝶这个影戏皇后，模样倒不算太过出众；比起冯世真、子宜，在赵景阳眼里，照旧差了一线；但一身气质，却轻易不是旁人所能相比。
可惜，这气质美女已成他人禁脔，颇为有些遗憾。
孟绪安说的。
看完影戏，出来，赵景阳与冯世真却是搭车望公共租界的那栋别墅而去——这女人，已被赵景阳吃干抹净了去。
便与方艳云一起，也陪了好几回了。
原来赵景阳是忍着的，计划进住新房的时候，对她下手；可耐不住这女人自己忍不住。
既如此，肉都端上桌子了，赵景阳能不吃？
先吃为敬。
到方艳云别墅，方艳云这会儿，正在整理账本。
赵景阳走已往，在方艳云身边坐下，搂着她丰腴的腰，笑道：“怎么样了？”
方艳云嗔了他一眼，说：“你自己看。”
两部账本摆在赵景阳面前。
一本是自己看的，成本、利润、支出零零总总，一目了然。
一本是给别人看的，成本顶格，支出顶格，利润压倒最低。
两部账本之间，最后的数字差距，竟到达五百多万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