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望气之术，洞见山妖
许清蘅和赵紫凝同时缄默沉静。
前者想起了那位侍候坐禅老僧饮食的年轻扫地僧。
纵然手执扫帚，低头扫地。
对官位不低的她，言语间却不卑不亢，半点不像是没有修为在身的打杂僧人。
或许是那张脸着实俊秀，使得气质也雅致起来，不输于某些身世高尚，自命风骚的国都二代。
她倒不确定那僧人是否潜伏修为，是不是就是撞飞赵紫凝的灰色流星。
但对方不是一般的扫地僧这点，却是确切无疑。
倘使真是平庸之辈，也没法被圣僧前辈安置在身边，便于教导成才。
“少林千年大宗，随处卧虎藏龙，外人实在很难洞察秘闻。”
“若然真如外界所传般衰弱无能，沦为空门四寺之末，天佛降世的大气象又该如何解释？”
许清蘅脑海掠过少年僧人的身影，突然颇是感伤。
“可惜，忘了问那位大师的名号。”
赵紫凝脑内浮现的，却是在寺门处拖着小队长的胖僧人。
此人实力显然不俗，若然在察觉自己意图后赶来阻止，顺便指引自己注意到破戒僧的留字，似乎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不似挚友清冷敏锐，容颜如娇艳新花的赵紫凝叹了口气。
胖僧人为人似乎不错。
就是长相差了点，没有高人风范。
他自称，叫作明福？
当下便道：“就是问了名号，人家也未必会报上真法号。”
“这些大师们往往不求名利，并不喜欢招摇惹得旁人注目，影响修行。”
许清蘅叹道：“也是。”
“那位僧人若非不出山门，而是学那些四处化缘的游方僧般云游天下。”
“以他容貌之美，难免被凡间诸般情事孽缘所困，对他有损无益。”
赵紫凝面容一僵。
不是，你认真的？
飞快追念起胖僧人明福那比洗脸盘还要宽阔的脸。
你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奇特？
“清蘅。”
“这些世外高人所求者远，容貌美丑，轻易不放在心上。”
“你言语间倒也不必……这般客气。”
许清蘅见了她眼角笑意，忍不住心头火起。
“我从来不会曲意奉承他人。”
“既说他长得甚美，那就是真心如此认为。”
赵紫凝心想，不怕你是顾及高人脸面，就怕你真有此想。
再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绿袍紫袍两位飞鱼卫的大人物，在少林后山玩笑打闹起来，彻底忘记了一众仍在山门枯立的战友。
…
两位女官忘了的事，程真可不会忘记。
他原本一心一意去看热闹，但到了山门四周，突然又犹豫起来。
适才高速奔行起来，似乎没注意撞飞了一小我私家。
骤眼见得穿着紫色衣袍，服装与许清蘅相似。
是她口中的飞鱼卫战友吗？
程真有点紧张不安。
适才那一撞的力道，莫说血肉之躯，就是土石砌的高墙也得受不住就地塌毁。
修行之士体魄结实，相对耐撞一些。
但也免不了手脚骨折，肋骨倒插，腹泻抖脚，小儿麻痹等种种受撞的后遗症。
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照旧算了。
万一被伤者一边咳着血块，一边揪着衣领揍，程真也不知是反抗照旧不反抗好。
他决定仿效一位合资格的失事司机，奔逸绝尘，直接回寺，高速远离案发现场。
于是等到第二天问过明福，确定飞鱼卫们已然去远，程真才持着扫帚来到山门前。
山门与下山石阶间的一段鹅卵石道，常被扫地僧们掉以轻心，从来就没扫洁净过。
却被昨日的飞鱼卫们踩得全是乌黑黑的足印，很是肮脏。
好不容易搬出心绞痛作借口，自日夜颠倒的闭门聚会会议中溜出来散心的杂役院首座，正坐在鹅卵石道不远处的凉亭里品茗定惊。
要是寺内每回出大事，也得召开聚会会议，老僧人相信自己原已所剩不多的寿数又将大大缩减。
心情本已不佳，见了官老爷们留下的黑脚印，更是一肚子闷气不知那边发泄。
高层们早己有了共识，昨日飞鱼卫们上门，真实意图在于查探大佛降世一事的虚实。
要不是这些家伙老想对少林倒霉，哪会给方丈召开聚会会议的借口？
杂役院首座骂骂咧咧的，突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手持一杆杉木质地的破旧扫帚，有条不紊地开始扫地。
“那是，明真？我记得今天他休假……”
“莫非他见不得少林山门，被官门的家伙臭脚玷污。”
“乃至于牺牲名贵的休息时间，主动扫洁净平时大伙都市忽略的鹅卵石路？”
“如此一来，在这嬉玩的小沙弥们，另有闲时散步的老僧们，就用不着担忧被道上的沙石弄伤脚底。”
“明真这孩子，这般单纯善良，生来没有修行资质真是可惜了。”
杂役院首座感动遗憾，兼而有之。
没曾留意到开始扫地约三息后，程真脸上闪过的奇异神色。
“是日扫地任务完成，获得奖励‘无量望气术’。”
果真，扫地所得的奖励，并不仅限于少林寺中的功法秘籍。
程真心中感伤。
光是这门望气术的外流，便已让飞鱼卫们昨日的行动得不偿失。
望气术者，为洞察天地灵气真象，从而理解山川风水，堪舆命理之道的奇术。
江湖上许多人自称精通此道，但望气术的真传精要，其实一直只流传在朝廷和几大主要道门手里。
空门除去少数支脉，更是对此道敬而远之。
程真之所以会获得此法，是因为飞鱼卫中有熟知此道的高人在此地停留过。
现在的他施展望气术后，已可瞧见各处地面浮起的巨细光柱。
比起动用佛陀金身之力洞察事物，泯灭的精力少太多了。
光柱之中，如雾虚幻者有之，如石坚实者有之。
低矮及腰者有之，高耸入云者亦有之。
这些光柱被修行者称为“灵蕴”，乃得道之士身处一地，自然残留的气息。
随着他获取术法奖励，眼前流转朱紫紫气的浑朴光柱正在散去。
扫地获得奖励的本质，恐怕正是将一个地方残留的灵蕴掘客出来的历程！
少林寺立寺千年，高僧大能无数。
灵蕴光柱密集得如一道巨大天柱，深入云霄。
比起一个小国立国之本所在的气运巨柱，想必也相差不远。
想必就是扫上数百年地，也耗之不尽。
难怪早前没头苍蝇般乱扫地，也能获得这般优质的奖励。
程真找到了判断在某地领奖励是否划算的秘诀，正自欣喜。
猛见得远方天空，一道紫黑气息势不行当，冉冉升起，将周遭生机并吞驱散。
绝不只是强者残留的灵蕴。
而是此时现在，一头绝世大妖降临到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