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山上二指拈花
程真一回到藏经阁门外，就听得人声鼎沸，僧众们拥着一高一矮两位守卫藏经阁第四层的武僧步出楼阁。
两名武僧昨夜刚吃过偷书贼的一手刀，现在又不知是中了甚么手段，满身气血凝滞，低头丧气地被半推半扶着带得远了。
黑衣僧众，是戒律院的人。
监视少林本寺八百门生持守五戒，犯戒者，千里追捕从不留情。
对程真等未获教授正法的记名门生，有时只眼开只眼闭。
却对身怀武艺的武僧们份外严格。
程真或许猜到了事态生长，双目微垂。
等到僧众们去得远了，才走进阁中，与清晨卖力扫除的扫地僧明福打了声招呼。
“那两位师兄甚么回事？”
“甚么回事？被戒律院抓去啦，说是跟这几日来有人潜入藏经阁的事有关。”
明福嚼着不知成份为何的果餔，顺手分了一小袋给程真。
这胖僧人是原主在杂役院里少数几个朋友之一，习用的打招呼方式是直接递食物。
馒头、果餔、花生，不禁令人感伤与厨房的师兄们关系好就是纷歧般。
程真袖藏馒头给偷书贼送饭这着，就是跟他学的。
别看这家伙肚子比水桶大，一身根骨可要比大多数罗汉堂的武僧们来得优秀。
就是太懒散，不愿下苦功学武。
进寺以来混过十几个部门，最后才在最清闲的杂役院落脚。
人脉广，消息灵。
现在不待程真问他，他便一边喷着果片碎儿，一边把探询所得道了出来：
“昨夜你不是在这当值吗？没听见楼上响动？”
程真摇头。
明福说道：“你没有修为，听不到也是正常。”
“但那两位师兄守在楼梯口，没可能发现不了入侵者。”
“总而言之，一大早便有人发现他俩倒在地上，后脑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
“问他们其时发生了甚么事，却是一问三不知。”
“贼子的样貌，如何脱手，一概说不上来，竟然还推说是遇上女鬼了。”
“把戒律院首座气得要死，下令把两人关上几天，问清楚与潜入之人无涉才会放他们离去。”
“说甚么堂堂两位九品武者，怎可能连对手的脸都没看见就遭了辣手？”
“真惨。”程真叹息。“只不外是菜了些，有错吗？”
“就是，换作是我们，无论是遇上偷书贼照旧女鬼也打不外啊。”
明福又咬了口果脯。“抓不到真正的监犯，就拿两位师兄出气呗。”
程真再次意识到隐藏修为的重要。
现下抓内鬼抓得再凶，也抓不到他头上来。
只是叹息戒律院做事马虎，却教那真正与外人勾通的罗汉堂首座逍遥法外。
至于自己匿藏真凶的事。
程真展开了深切的自我反省，觉得先把偷书贼一拳打成弱智，再装作无意捡到躺在柴房的她是个不错的主意。
从今天起，他也想当一个循分守己的好僧人。
可不能被戒律院请品茗。
“是了，阁中是不见了哪本经书？”
程真记得自己把经书放回了原处。
“没有不见经书，清点过都好端端的呢。”
“那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吗？”
“虽然不能呀。”明福义正词严。“就这么算了，书架的钱谁赔？”
“这事的水太深，为着查清真相，罗汉堂首座夜里会亲自来此驻守。”
“师兄今儿扫地至日落便可离去，不必在此惊扰首座修行了。”
程真吃了一惊。
这是甚么状况？见偷书贼出了岔子，索性亲自上阵了？
不愧是武僧们的领导人，超勇的。
轻易就找到合理的理由守在藏书阁，全不怕被方丈和诸位首座怀疑。
看来是收了寺外势力许多银子。
虽然早就看破了一切，但程真暂时没有干预此事的计划。
罗汉堂首座，那可是堂堂六品妙手。
比方丈、杂役院首座等人低着一辈，却已将罗汉拳的进阶武术“般若掌”修至入迷入化的境地。
决不是昨夜那自个儿撞上书架的偷书贼可比。
程真要是用上佛陀金身之力，未必就打不外他，但很容易被发现身份。
龙爪手威力刚猛无畴，是一等一的外功招术，为何会被放在无足轻重的第三层？
原因无他，套路单一，只擅近战，杀伤力过强而难以留情
换句话说，就是太像莽夫招数，不合出家人身份。
爪力不出二丈以内，更是致命伤。
程真不想取罗汉堂首座的性命，而且近身与对方屠杀，很容易被认身世份，到时在方丈跟前欠好解释。
如果有能在至少三四丈外，使出远程攻击的手段就好了……
明福远去后，程真见四下无人，登上了藏经阁的第四层。
没人看守。
明知道自个儿夜里要来偷书，又怎会部署此外人手驻扎？
能当一堂首座之人，心性岂论，没有一个是傻子。
恰好给了程真碰碰运气的时机。
一扫、二扫、三扫。
“是日扫地任务完成，获得奖励‘拈花指’。”
拈花指？
程真眼前一亮。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源自佛陀传法摩诃迦叶之时，二指拈花。
与龙爪手一阳一阴，于空门中的职位却远在只重杀力的前者之上，真本因此被置于第四层。
伤人于无形，制敌于百步。
收发由心，轻重自如。
要是程真昨夜已得了这门绝技，随手即可点住偷书贼身上窍穴，也用不着出动麻绳，有碍观瞻了。
就算在与方丈同辈的诸位高僧中，修成此技之人也远远称不上多。
与修成龙爪手的僧人相较，约莫是十一之数。
只因若无易筋经功法作基本，就难以达致对真气的完全掌控，发挥不了拈花指的精微处。
碰巧，程真修的就是纯纯正正，绝无花假的易筋经。
『这门指法，我与罗汉堂首座交手时，就能维持一定的距离。”
“系统奖励的功法，初学便如修炼了数十年一般。”
“现在的我就是隔着十丈、二十丈脱手，也能打出一定的伤害！”
“既然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
程真心思转动。
“只须把金身的力量限制在亿分之一，就不会被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