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双面怪杰
墙上移动的诡异黑影、前方默然耸立的白骨骷髅，另有不停收缩变化的墙壁与地板......
狭长阴暗的楼道，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致人死地的陷阱。
从苏灵踏入二层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困绕之中。
他甚至能想见，这栋会吃人的地狱大厦，究竟是怎么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酿成墙上的霉斑影子和枯骨。
连续挥刀斩碎挡在眼前的骷髅士兵，苏灵一路瞬移往尽头奔去。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无论奔跑多远的距离，他最终只能回到原地。
走廊的尽头，像是天际遥不行及的幻影，摆在眼前，却触摸不到。
地狱回廊，一旦陷入其中，只有永远迷恋。
两侧墙壁的间距越来越小，魇影和白骨似乎都不着急向前。
苏灵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像这些被奴役的亡灵一样，被嵌入大楼之中，肉体化作枯骨士兵，灵魂变为墙上魔影，维系这座恐怖大厦的威严。
小丑究竟是如何把这栋废弃工业楼酿成这副可怕模样，把他引入其中又是为何？
苏灵不知道，但冥冥之中，他似乎听见了小丑在对他说：“来吧，我在巅峰等你。”
如果杰克没有撒谎，洛娜现在应该陷入了危险当中，秘术魔偶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他现在应当立刻开启失乐园一路杀到地下马戏团。
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样做，最终肯定无法击败小丑，洛娜也必死无疑。
小丑是他见过最诡异的存在，千变万化无所不能，疯癫之余又聪敏至极，决不能以常理臆测。
就算开启失乐园，苏灵也没掌握战胜小丑，这次委托的难度之大，匪夷所思。
或者说，连王室都拿杰克没措施，甚至基础不了解其情报，就让苏灵去搪塞他，几多有点为难人。
如今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他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小丑的“我们是朋友”这句话了。
墙壁越发靠近了，整个通道开始蠕动变形，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正在咀嚼吞噬着其中的猎物，墙体就是牙齿，地板就是舌头，天花板则是嘴唇。
这样的啃噬，怕是铁人也得被挤成铁饼，最后被印在墙上，成为魇影中的一员。
苏灵叹了口气：“会吃人的大楼，还真是长了见识。”
墙上裂开一道道漆黑的漏洞，似乎有怪兽藏在其中张口欲要噬人。
身处魔窟之中的苏灵不慌不忙地抽出灵切，深呼吸。
“呼——嗤——”
剧烈的风压从他的胸腔中传出，似乎风箱被拉动一般。
不行思议地变化再次从内而外的发生，他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弥漫起嗜血的味道。
皮肤表层开始生长出坚不行摧的苍白骨甲，像是一套铠甲一样笼罩全身。
背脊处，一条条触手从脊索神经节中生长出来，如同风滚草一样摇摆，当日搪塞傀儡雄师，苏灵正是用一招触手穿刺覆灭三军。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迅速拔高，最后像是一个小巨人，甚至快顶到了天花板。
强横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一瞬间，苏灵从一个无甚杀气的男人酿成了一头苏醒的洪荒猛兽。
像是察觉到他的变化一般，扭曲的楼道再度加速了推进的速度，眼看就要将他夹在楼道中。
但是这并没有乐成。
因为苏灵张开了双手，按在墙壁上。
足以压碎实心铁球的压力，却被肉体凡胎生生停止住了。
绝不夸张地说，开启失乐园的状态下，他甚至能够单手刹停疾驰的汽车。
这还没完，苏灵的手按上墙壁的瞬间，裂缝就开始病毒般蔓延。
这一次，连墙上的影子都未能幸免，随着四分五裂的墙壁变得七零八落，再也拼接不回去。
进化后的神圣疏散，足够破坏金库合金大门的物质结构，可以说再难找到一种物质能够抗住其效果。
一瞬间，整间楼层变得伤痕累累。
墙纸脱落，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地面四分五裂，墙砖开始崩塌......
裂缝还在蔓延，从二层楼道徐徐攀上整栋大厦。
如果从外边望去，就是大楼外貌开始凭空泛起裂缝，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
虽然只有隐约一点，但给苏灵足够时间，瓦解这栋大厦并非做不到。
这栋地狱大厦察觉到了这点，原本扭曲崩坏的楼道停止了进攻的趋势，而是放弃吞噬苏灵，转而选择了退缩。
“嗯？”
苏灵正全力发动神圣疏散瓦解这栋地狱大厦，未曾想脚下的地毯上却突然泛起了几个字：
“放过我，你赢了，我放你走。”
苏灵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碰上了硬茬子？”
虽然他很想毁了这吃人的大厦，但失乐园不能连续开，现在他已经有点乏力了，趁着还没原形毕露，先唬住这家伙放自己离开。
于是见好就收，收回按在墙上发力的双手。
这名怪谈也是怕了苏灵，什么人能用蛮力抗住一栋楼的碾压？
这就算了，那种奇怪的物质剖析力量才是最麻烦的。
他虽然是怪谈，但本体却是栋大楼，一旦承重柱或者下层被瓦解，到时就得墙倒屋塌。
和吃掉苏灵相比，显然照旧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于是刚刚狭窄逼仄的恐怖走廊徐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老旧、昏暗。
只是墙上的人影和骷髅全都缩在了房间里不敢出来，期待下一个倒霉蛋打开大门，将他拖入墙中。
看着一路流通无阻的走廊，苏灵却兴奋不起来。
还没见到小丑，他就险些底牌尽出了，这才勉强撑过了陷阱。
如果对方对他怀有恶意，苏灵真没有必胜的掌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怀着忐忑的心情，苏灵走到回廊尽头。
回廊尽头原本是个死胡同，踏入这条走廊的人只能在无限循环中死去。
不外随着怪谈的认怂，尽头处泛起了向上的楼道。
踏上楼道，前往小丑所在的第三层。
第三层，似乎是最高楼层了。
楼道的尽头是扇虚掩的大门，没有上锁。
苏灵轻轻推开大门，露出了三层的景象——
那是一座巨大的天台。
明月高悬，夜幕如墨，晚风吹过，带来清爽而甘甜的气息。
居然脱离了地狱大厦的内部。
苏灵接触到了外界情况，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才算好了点。
一道身影落寞地坐在天台边缘，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杰克转过头，脸上却已经没有了面具。
苏灵照旧第一次看见他的容颜：
忧伤、失落、面色苍白的青年。
杰克对他笑笑：“你见到我了，真正的小丑，真正的杰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