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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意外成了白切黑世子白月光

第五十三幕 举手之劳

  天还没完全亮,云层中翻腾着浓重的墨灰色,闷得人喘不外气来。

  有些上了年纪的钦天监,弓着腰在宫人的指引下,一路小跑着疾速奔向乾旸殿。

  此时的兰溪舟已然从昨日魔怔的不堪回首中缓过神来,他头疼地按着酸胀的太阳穴,低着头,微闭着眼睛,余光扫到地上残留的极其细微的陶瓷粉末,那压在心头的怒意,一下子又被瞬间点燃。

  “钦天监那老朽……寡人一年才召见他几回?寅时三刻便传令下去了,怎的还不见他的人影?!”

  世人皆知南燕帝喜怒无常,话音刚落无人敢上前应答,于是他手边的那只香炉便遭了殃,随着兰溪舟高高举起的手臂,在光洁的地面上,炸出一朵飞溅到四处的灰白色的花。

  似有若无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兰溪舟轻嗅了一阵,不由得微蹙起眉头,低声问道:

  “赵培安……你昨日点的什么香?”

  刚刚迫切火燎去迎钦天监的赵培安,听见兰溪舟的召唤,赶忙连滚带爬地从乾旸殿的门槛外头滑了进来,但跪倒在兰溪舟面前的那一刻,却仍旧是纹丝不动,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回陛下的话,这是昨日太医院送来安神香,对助眠安神最是有效。”

  话毕,赵培安侧身看向气喘吁吁的钦天监,见兰溪舟的眉头徐徐舒展开来,才缓声道:

  “陛下……钦天监大人,来了。”

  兰溪舟垂眸,只甩给赵培安一个眼神,侍奉兰溪舟多年人精一样的赵培安,便立刻会意,麻溜地从殿中退了出去。

  门外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小太监,手里拿着赵培安的拂尘,瞧见赵培安走了出来,于是立刻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您说这一年到头的,不见钦天监进宫一次,陛下这不急着准备早朝,却十万迫切地要见一个整天夜里看星星的闲官……”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培安一个大耳刮子冲着他的脑袋削了已往。

  “陛下怎是你一个低贱的下人敢议论的,若是你这话被旁人听了去,小心把你脑袋割了去喂狗!”

  小太监听罢,立刻噤声,佝着脖子畏畏缩缩地站到一边,而原本赵培安还想继续数落几句,一抬头却瞥见最近南燕帝身边的红人——

  那位家族世代为官,自己又年轻有为的御史中丞。

  “御史大人近日实在操劳,民间都说这倒春寒比那三九天还要冷,这天寒地冻的,御史大人照旧要多注意些身子。”

  赵培安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地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乾旸殿,那说话时的神色,倒像是意有所指。

  黄容复也循着赵培安的目光看已往,尔后心领神会地略一俯身道:

  “多谢赵公公体贴,容复自会小心行事的。”

  话毕,黄容复看向赵培安,那光净且老奸巨猾的脸上,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是,此时乾旸殿内的情形,却不似外头这般的云淡风轻。

  “你说什么?!寡人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荧惑守心?你意思是有人想把寡人取而代之?开什么玩笑?!”

  然而兰溪舟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头却难免有些没底气。

  虽然,外貌上看起来杀伐果决无所畏惧的兰溪舟,对于这种能够带来灭顶之灾的大凶星象,也是怕的。

  究竟,“非嫡传继位”几个字,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铁钉,深深地刺入他的脊梁,时刻提醒他,这个王位来的有何等不耻。

  “陛下息怒,近日来老臣夜观天象,便发现有诸多蹊跷之事,包罗……这些天反常的天气。”

  钦天监年纪简直是大了些,说上几句话,就喘两下,他缓了一阵,才在兰溪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稍稍加速了些语速。

  “南燕从未有过立春之后还下雪的纪录,然现在年种种奇异的天象都一一降临了,老臣仔细推算过,若是要破解荧惑守心的大凶天象,唯有从西方而来,住在西南角的女子,方可破解。”

  听着钦天监不紧不慢的解释,兰溪舟却心里一沉,眉头紧锁,面色蓦地间变得格外凝重。

  住在西南角的那位女子,只有采思殿的西戎公主才切合钦天监口中的化解之人,而事情的巧合水平,又宛如为那位西戎公主量身定制一般。

  “钦天监,你可要知道,欺君罔上……是要株连九族的。”

  兰溪舟忽而换了一副循循善诱的姿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台阶下,那年事已高的钦天监。

  钦天监听事后,低下头淡淡笑道,很是坦荡地应声道:

  “老臣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五十三载,从无半句虚言,请陛下放心,只要陛下一句话,老臣定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兰溪舟见状,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

  “依寡人看就钦天监现在这个身子骨照旧算了吧。你不是一直想告老回籍吗?寡人今日便允了你,退下吧。”

  兰溪舟随意地朝着台阶下摆了摆手,闭上眼睛,用手掌撑住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钦天监抬眼,见兰溪舟紧接着并无行动,于是晃着他那苍老年迈的身体,蹒跚地离开了乾旸殿。

  殿外,是早已在期待的黄容复。

  黄容复搀扶着钦天监一路送到南燕王城门口,尔后见四下无人,俯身就要去拜。

  “多谢吴大人救命之恩,容复谢谢不尽。”

  钦天监赶忙伸手拉住黄容复的胳膊,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凑过来朝着黄容复低声解释道:

  “不用谢我,夜观天象这事,本就事在人为,这天……他又不会说话,那这天象怎么说,还不是靠人的这张嘴?我啊,不外举手之劳而已。”

  钦天监笑着,伸手拍了拍黄容复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陛下已经应允我衣锦回籍了,靠这张嘴混了五十多年的俸禄也不亏,我就只身一人,就算下一刻命丧黄泉也值得了。”

  钦天监说完,又是一阵轻笑,抬头望向这南燕王城的眼睛里,却难掩万般的落寞与寥寂。

  “吴大人哪里的话,您一定会长寿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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