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赖大的话，赖升端起酒杯的手抖了一抖，险些将白瓷酒杯里的美酒，都给泼洒了出来。
当下，他也顾不上喝酒解闷了，放下手里的酒杯来，声音有些哆嗦地急切，道：
“年老，你这是把我赖升当成什么人了？”
“我们姊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块儿吃，一处儿睡觉，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谁要是敢对三妹欠好，我赖升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不要，也是要替他讨回公正的！”
赖升低声疑惑道：
“可是，年老，你得来的消息，可都已经核实了？”
“三妹，认真是死在了珙二爷的手里？”
“你也知道，盯着我们位子的人可不少，千万别是遭了别人的算计才好！”
赖大并没有急着回道，将嘴里的鸡腿肉细细地嚼碎咽下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晃了晃他的肥头大耳，又拿起面前的一大块猪头肉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言道：
“老二，你说你吧，胆小就胆小，明说了就是了嘛，哥哥我又不会怪你，胡乱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
“要不是，你年老我为人机敏，识趣的早，跑的够快。”
“要否则，早就被这活该的贾珙，恐怕连我也一并杀了灭口。”
“若如此，今日你也就见不到我了。”
听明白赖大所说的话里的意思，原来就对贾珙没什么好感的赖升，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长叹一口气，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然后，他重重地将白瓷酒杯放在了小几子上，身体前倾向赖大靠拢来，狠狠地瞪着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压低了声音道：
“年老，你休要小窥于我。”
“时至今日，我已是宁国公府的大管家，并不差你分毫。”
“我自有我的原理，你不必如此激将于我！”
“三妹，不仅是你的三妹，她也是我赖升的三妹！”
“她的仇，不管怎样，我赖升是一定会报的！”
赖大先是愣了愣，从来就没见过赖升这副凶狠的样子，一时有些反映不外来，待到听他说要替三妹报仇，不禁心头大喜。
不外赖大自觉有些可笑，你赖升就是当了宁国公府的大总管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被我这个做年老的耍得团团转。
小样儿不信治不了你，就是算你赖升是孙悟空，可也逃不外如来佛的五指山啊。
当下，赖大放下手里的猪头肉，满是油腻的右手，狠狠地拍了拍赖升的胳膊，轻声笑道：
“二弟，我果真没看错你，你照旧我认识的那个二弟，有情有义！”
“我素知二弟是个有主见的，替三妹报仇的事，我们照旧得细细谋划才是。”
“你可有什么主意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年老我就·······”
赖升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打断赖大的话头道：
“年老，你不必多说，我只有主张！”
“昨日，我东府的小厮陈圣斌，得了夏塔庄族人的报丧，才知他的父兄皆被贾珙以军法的名义，给乱棍打死了的消息。”
“今日，贾珙身边伺候的小厮——刘福送回老爷分给他的亲兵和使用婆子，我故意鼓舞珍大爷留下刘福。”
“劝说珍大爷：如今老爷既然给大爷您分好了家，珙二爷也欠好再在宁国府紫竹院居住才是，让刘福前去扫除扫除东街口的宅子，未来也好方便珙二爷入城来住。”
“如此这般，贾珙就会很晚才获得明日，也就是八月初八日，皇太子的封爵大典，所有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加入的消息。”
“时间急遽之下，贾珙难免以记挂周全，出什么差错在所难免。”
“再说了，他将老爷送给他的亲兵都送还给了贵寓，身边已经没什么可用的亲兵了，护卫力量一定单薄。”
“这时，才是我们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赖大放下手里还在滴油的烤鸡腿，满脸横肉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隧道：
“可是，二弟啊，谁去刺杀这挨千刀的贾珙呢？”
“难道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你们东府里的小厮？”
“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就叫陈圣斌的来着！”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嫩小厮，有什么能耐，能杀得掉贾珙？”
“贾珙就算是再没人护卫，可他身边也一定有焦大在啊。”
“你我都知道：这焦大可是随着东府里的老太爷上过战场的，从死人堆里把老太爷背了出来，一手陌刀使得如雪花飞翔，很是了得。”
“有这样的人物在，据我所知：陈圣斌在你们东府，不外就是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白白嫩嫩的小厮，他岂能偷袭得手的？！”
“到时，他陈圣斌自己服务倒霉，死了也就而已。”
“他要是把你我兄弟都抖落出来，就是有赖嬷嬷护着我们，恐怕国公爷也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俩的。”
“你也知道，咱们这位国公爷的脾气，最是护短不外了的。”
“他眼里可是容不下沙子的，谁要是敢冒犯他的族人，他老人家可真会下狠手的。”
看着满脸肥头大耳的赖大，赖升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怎么赖嬷嬷就偏心他赖大，不重视我赖升，难道就因为我出生晚了几年，不是她的宗子，就这么对我么？
还说他的儿子赖尚荣有福相，未来等西府的国公爷薨逝了，就向她服侍了四十多年的老太太求了膏泽，脱了奴籍放出府去。
过些时间，再向荣国府府里的老太太求个膏泽，给赖尚荣这小子捐个小官当当。
想到这些，赖升不由得心里一阵气闷，都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谁又比谁高尚些？！
一杯酒水下肚，长舒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邪火，赖升马上好受了些，抬眼瞥一眼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赖大，轻笑一声道：
“年老，我有你说的那么冒失么？”
“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着急想弄死贾珙，还不是想拿回你存放在，夏塔庄三妹那里的银子和良田了？”
这老二是怎么知道，我偷偷把贪来的银两，偷偷藏在夏塔庄，三妹家里的？
我亲自办的，又是那么隐蔽，三妹也不像是一个多嘴的人，难道是吴斗胆泄露了消息？
赖大晃了晃自己肥大的脑袋，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去想这些没有影的事，平白的浪费了心力，还没有什么利益。
只是，他没想到，赖升这小子自从当了宁国公府的大管家后，势力膨胀的还挺快的嘛，如此看来他赖升觉得自己是翅膀硬了，想脱离我赖大的掌控，独立出去。
看来以后服务，我照旧得小心些，免得出了什么纰漏，被赖升给抓住了马脚，可就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