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魔怔
江临月心里原来就没有多想要那翡翠，莫名其妙地看着江馨儿的心情几度风云幻化，还以为是她要发狂。
听王文敬那话一出，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人不合，认真是摆在明面上了。
虽然她是不爱凑热闹，但是这好戏演到眼前来，岂有不赏脸色的原理。该笑还得放肆笑。
红玉或许知道江馨儿忽视了什么问题，同样是憋着笑的。听到江临月笑作声，终于也把笑声释放出来。
身边只有清云一脸莫名，望着红玉和新主子使劲儿琢磨——她们到底在乐什么？
江馨儿耳边听着她们的讥笑，愈觉察得脸上羞臊，却又因为王文敬不愿给钱，恐惧至极。
惧怕到了极致，便气急松弛地瞪了王文敬一眼。
怎么好好的时候，偏偏王文敬要坏自己的好事，给江临月一个他们家庭反面的把柄？真是无用！江馨儿想到此，再等不及听王文敬说下去，直接对老板高声道：“我江馨儿要买什么工具，关他什么事？老板，这块翡翠我要了！到底要几多银子？”
“那好，你记着了，这回我是绝对分文不出的！”王文敬哼了一声。
那老板原本已经被王文敬那一句攻击得心情降低，听闻江馨儿一届妇人竟然掉臂良人劝阻，依然坚持，禁不住又心生欢喜，只觉得这宝物是终于遇到了识货的人。
他就抱着那匣子递已往，一脸激动。
“一千两银子。小人知道两千两银子对您也算不得什么，不外，有您这一句话在就够了，该是一千两银子的工具，照旧卖您一千两银子，这个注定就是您的了。”
说罢，已经把那翡翠石榴放到了江馨儿的贴身侍女小虹手中。
小虹接着了，兴许是觉得实在烫手，满身都在发抖，望了王文敬一眼，意欲要把匣子还回去。
江馨儿听明白了，同样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畏惧极了。盯着小虹的手，满心希望她识相点，赶忙替自己推脱了——
别人不知道，小虹应该知道，自己多年来存的私房银子多不外四百两，都送出去了又卖掉泰半妆奁才买得起这翡翠！
真是活见鬼了，小小一块翡翠怎么会这么贵？
可若是直说自己买不起，她眼看就要被江临月看不起了……那怎么行？
王文敬那孬种已经被自己一句话堵到一边，不作声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小虹，可就在此时，小虹望向江馨儿的神情，突然变得坚定，将那匣子牢牢地接在自己手心，转而呈给了江馨儿。
这烫手山芋，自己接不了，那放下假话的人总得接。
小虹本就对江馨儿没什么主仆之情，眼下更是能逃脱责任就逃脱责任，哪里会想着替江馨儿的利益考虑？
江馨儿眼睁睁见小虹把工具拿给了自己，接在手里，却拿不出银子来，望着老板殷切的目光，只觉得头皮都快炸开来。
但事已至此，周围另有无数人期待的目光——
尤其另有江临月在场……
她江馨儿绝不能输！
于是江馨儿咬咬牙，把老板拉到一边，凑到他耳朵上小声问道：“这翡翠怎么会这么贵呢？您别蒙我了，我喜欢也实在是喜欢，可这工具看着玉质没有多好，我不会任您宰割。到底几多钱您肯卖，赶忙说吧！横竖这一千两银子我肯定是掏不出来的。”
老板闻言，勃然震怒。
原以为是遇到了买货人，可谁想到竟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亏他还看着江馨儿衣着富贵，似乎不是那等没钱还要充胖子、故意使计压价的赖子……
摊主又悲又怒，也掉臂面子了，一把抢回匣子，厉声吼道：“您若说买不起也就而已，偏要诬赖我的工具作甚？认真无耻！”
说一千两，就是一千两，他是绝对不行能再降的！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再把摊主那话一品，另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们在江馨儿突然掉臂身份地上去和一个男子耳鬓厮磨的时候，就开始窃窃私语了。都是隐隐觉察失事情不妙，望着王文敬和江临月的脸色一阵窃喜。
江馨儿再怎么阔气，适才也算是抢了不少人的风头。
许多在场妇人都想要那石榴翡翠，却买不起，如今江馨儿这么一出来，自己的风物体面有了，可也是夺人所爱，叫人嫉恨得很。
如今老板一把江馨儿原来也没那么多钱的事实揭穿，她们简直是乐开了花。看着江临月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心头解恨，禁不住讥笑道：“哟，真是世风日下啊，还以为只有那市侩强买强卖，却没见过这爱使手段装阔气、骗着骂着来强买强卖的买主，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原来她基础没钱啊！没钱，还在这嚷嚷什么？真聒噪……”
这还都是说得毒的里面最文绉绉的，不少人已经烦得直接开骂了。
张口缄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话。大意是江馨儿挺会装，平白吊着几多人的胃口，怎么事惠临头屁都不如。
江馨儿张皇地听着四周人如水的讥笑言论，再对上不远处江临月一副似笑非笑的心情，突觉满身酸软无力起来。
不，怎么可能！
此时感应羞耻的，怎么不是江临月？
怎么到头来，自己似乎……倒成了笑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从一开始，自己没嫁入王家之前，一切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江馨儿望向那象征多子的翡翠石榴的眼神变得越发炽热，到最后，徐徐变得满眼尽是怨毒与执念。
“喂！你干什么？”老板手中一空，禁不住喊了一声。
江馨儿猛地拽住了老板的袖子，在老板的惊呼声中，抢过匣子，冲着王文敬嫣然一笑，眼带威胁：“良人，今日咱们是求子来的，这翡翠石榴是个祥瑞物，若是买得了，想必也是你想要的结果。何至于和我开玩笑，说什么分文不出呢？”
其实江馨儿的算盘打得很明白。
说到底这玩意儿最终受惠的照旧王家，凭什么都要自己出钱？若是真要出，也不能是王家一钱不受，自己全掏。
自己钱不够，王家可照旧有不少家底的。在场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也就是王文敬了。只要他肯服软，熬过了今日这一遭，接下来要怎么样都好说。可若是他不顺着这个台阶下，拂了自己面子，那今后面上难看的可不只是自己一人，另有整个王家，都市因为今日在白马寺的壮举得一个买卖手段肮脏的名声。
王家虽说是和官家有相助，但到底是商贾。最经不起信用上的攻击。
事已至此，自己这屁股王文敬是不想擦也得擦。
江临月在旁边一动不动，笑意不减。
她看得清楚，江馨儿这是魔怔了。
王文敬虽然花钱如流水，可都是对自己的。对别人他永远是个一毛不拔的自私之人。
哪怕是名声欠好，王文敬也从来不在乎——如今他已经声名狼藉了，哪里还在乎这个？
也就江馨儿自己还犹然不知呢。
果真，江馨儿话音未落，王文敬已经冷笑一声：“先前不管掉臂的，这时候装什么蒜？我不是个傻子似的冤大头，非要做你的荷包干什么？江馨儿，青楼女子尚且知道服务好客人，你这态度，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要我出钱，想得美！”
哎哟！这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