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语双关
重阳节当日一早,江临月就带上纸鸢、菊花酒等物,上了马车。
因为是要随着长公主殿下的人马前去,四周侍卫众多,原风便只得远远随着。
马车里除了自己,就是红玉。
“呼呼……”
红玉脑袋正靠在车窗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撞着。一直在打瞌睡。
江临月歉仄地望了一眼红玉,开始闭目养神。
按理说红玉本不应如此犯困的。
奈何昨夜她因为要逃跑激动了一宿,闹得红玉几度起来,给自己熬了酸枣仁汤喂下。那是治失眠的药。
厥后她喝了药是睡着了,可是红玉实在是缺乏睡眠,一上马车就开始补眠。
这也好,因为江临月筹谋等到了驿站之后,偷偷逃跑。
若是红玉一直醒着,她还得找借口调开红玉,再跑。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红玉的眼睛张开一道窄缝,露出眼白:“主子……是到了吗……”
“无事,只是到了驿站,他们有的人在换马喝水而已,继续睡吧。”江临月按下她的头。
她趁着红玉睡着的功夫,下马车去拿了一张坐垫垫在红玉肩头。
心里暗道一声再会,转身就准备离开。
刚下马车,却迎头撞上一个熟人——太子一袭青衫,正从白马上翻身跃下,径直朝她走来。
江临月冒充没看见他,慌忙往马车边上一拐。
不妨,那里有一道坎。
“啊!”江临月脚踝一拐,险些摔倒。
但她迅速扶住了马车,站了起来。
立即彻底隔离了太子英雄救美的可能。
抬眼一看,太子已经奔到跟前,作势要搂起她的腰,见她自己扶住了马车,失望地摊手。
“还以为小夫人今日给了孤一亲芳泽的时机呢。”
江临月咬着牙行了一个礼,勉强笑了笑:“恭送太子殿下。”
“小夫人还知道孤是太子殿下啊?孤还没走呢,怎么自己急着送孤?”
太子狐狸似的眯起了眼睛,绕着江临月走了一圈。
突然一把抓起了她腰间的匣子,打开一看,目光闪烁:“这是十三叔的墨宝?”
江临月眼睁睁看着太子把工具拿出来展开,仔细端详。
却无能为力,只能软声道。
“是,太子殿下,这是妾身要替王爷送给长公主殿下的工具,您快些还来吧。”
马车前头此时还时不时有重臣贵女经过,一转头就可能看到他们这里来。
江临月不敢对太子如何,可是眼看着许多人都开始整顿上马了。
很快,大队伍肯定又要前进……
到时候再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太子却似乎是对她身上的工具愈发感兴趣,抓在手里紧紧不放。
还调笑道:“急什么,这工具落在孤手里照旧皇姑姑手里,也没什么纷歧样。不如跟我说说,你怎么把它随身带着?”
她怎么把这幅画随身带着?
江临月一时间说不出话。
其实,这工具本该是到了地方亲自交给长公主的。
如果她要逃跑的话,肯定是永远不行能交给长公主了,基础不必带在身上。
可这是成王亲手画的最后一幅画。他今后还会有此外宠妾,也还会有此外画。
但是她,已经不知道今后另有没有时机再遇到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于萧南夜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说到底,把画贴身带在身上,就是想留一个纪念。
说是偷的也罢,其实她这一世的人生……
何尝不是偷来的?
“太子殿下若想拿着,由您带给长公主殿下也是一样。”
江临月低着头,竭力不去看太子和那幅画了。
“那好,孤就收着了。”
嘴上说得快乐,太子却觉得江临月说得不是真话。因此对她愈发感兴趣了,拿着那幅画,不愿让她走。
甚至直接说道:“刚刚孤就在找,成王府的马车在哪里,原来落在了最后面。让我好找!走吧,孤和你共乘一辆。”
“啊?”
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起轿了。太子说这一句,倒是不至于突兀。
可是江临月慌了。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与妾身同轿?”
再说了,他上了马车,她还怎么跑?
“谁说男女授受不亲?你第一次见孤,不就打了孤一巴掌吗?”太子眯起眼睛。
那能一样吗?
那还不都是因为太子殿下您先……
江临月闭了闭眼睛,终于意识到了太子这是在要挟自己。
她只得苍白地劝说道:“这公开场合之下,您进妾身的轿子来,会惹来闲话的!”
太子闻言却是一喜,似乎领会成了此外意思。
笑道:“放心,偷情不许人看见,孤晓得。”
说罢,直接掀起窗帘一翻,不管掉臂地进去了。
马车反面没什么人,他这么不走寻常路,还真没人看见。同时,他也看不见她了。
江临月舒了口气,忍着失去那幅画的心痛,转身就要跑。
却忽听马车里头传来一声惊叫——“什么人!”
是红玉的声音。
她担忧太子会对红玉倒霉,脚步一顿。
但就是这一顿之下,便来不及了,红玉被太子从窗口押着伸出半截身子来,正好与江临月对上眼:“主子?您怎么在——啊!”
太子从她身后一推,已经将红玉推了出来。
就要脸着地这么掉下去。
地上恰好有一块边缘尖锐的石头。
江临月于心不忍,连忙伸手接住了红玉。红玉在她怀中迷迷瞪瞪地望着她。
还好,红玉这清秀的丫头总算没摔破相。
她叹了口气:“红玉,没事吧?醒醒!”
“醒?她不必醒。”
太子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头来,邪邪一笑,朝前方的空旷处吹了一声。
那一声像是口哨,却又音调诡异。
没入风中,瞬间没了踪影。
似乎是不经意的一声。
可紧接着,就有两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落下来,直接将红玉抢到怀中带走了。
一眨眼三人便没了踪迹。
江临月惊愕地朝四下张望:灌木、树丛、马车前后上下,都像是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可是仔细看已往,基础没有玄色衣料的影子。
“你要对她做什么?”她急得揪起了太子的袖子。
太子习惯性地一伸手臂,就要把江临月的手甩下去,却突然停止了行动。
任由她拉着自己,满脸愉悦道:“有你这样拉着孤,孤才不敢对她做什么。”
“那您……”
“只是让她去此外地方睡一会儿,不在旁边打扰我们俩卿卿我我而已。”
太子打断她,一把揽过江临月的腰,将她腾空抱进了马车里。
两人同在一个逼仄的空间,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江临月又急又羞,伸手去推他:“谁要和您在这里卿卿我我?让他们把红玉还回来!”
“何须在意这个……在哪里睡不是睡呢,小夫人?”
太子熟练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
那话里便莫名似是带了双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