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圆谎
今日萧南夜处置惩罚公务到深夜,堪堪回府。
一如往常踏入正房门槛,望见床榻,只想倒头便睡。
却忽听林开报:“王爷,马邵说徐女人有要事,请您已往。”
“徐盈盈怎么又闹起来了?不见。”
林开一脸为难。头一次没有直接退下。
“怎么?”
“往日里徐女人也闹,奴才是嘱咐过马邵,没事别来替她通传的。可今日马邵却说,徐女人要说的与江侍妾有关。您看,这……”
“走。”萧南夜披上刚刚脱下的罩袍,揉了揉眉间。
“是!”
林开嘴角微微翘起。
萧南夜顶着星光到达徐盈盈院里时,江临月、徐盈盈、马邵、原风等人都已经到了。
看也不看徐盈盈,独独走到江临月身侧。
“怎么回事?”
江临月同样是一脸倦色,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唇瓣耷拉着:“妾身也不知道。”
萧南夜揉了揉她披散的青丝,朝徐盈盈厉声道。
“你有什么事?”
徐盈盈被萧南夜的态度吓到了,怯生生瞥了一眼马邵。
马邵上前道:“回殿下,徐女人今日绝食了。”
“问你了?”
“没有。”
月光下,马邵的神情变得苍白。
徐盈盈连忙上前一步,护在马邵身前,主动说道:“殿下,马管事说得不错。”
“那又如何?”
萧南夜的语气始终酷寒,似乎丝绝不为徐盈盈的绝食动容。
多年以来,徐盈盈都习惯了,再伤心的时候都已往了。
这不算什么。
王爷只是被那媚惑子蒙蔽了……
徐盈盈在心里慌忙慰藉自己,面上却仍傲然道。
“是没关系,但是我真真正正要告的,是江侍妾今日滥用管家之权,故意虐待我之事!”
话音未落,徐盈盈身侧走出一位老医生,朝萧南夜拱手道:“殿下,徐女人身上不方便之处如今尽是瘀伤,老身已经看过了。是遭人毒打、掐捏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萧南夜这才转向江临月。
江临月扫了马邵和徐盈盈一眼,脸色变了。
“妾身今日确实为了制止徐女人绝食用了强。但是绝对没有刻意虐待徐女人。”
“嗯。”萧南夜颔首,似乎不疑有它。
徐盈盈立即高声召唤。
“王府可也要讲法度,殿下莫要轻信江侍妾拿来利用您的甜言蜜语。”
徐盈盈盯着她,语气徐徐带了强烈的讥笑之意:“今日在场的诸多家仆侍卫,都目睹了她的恶行,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萧南夜依然如往常一般,泰然自若地扫了众人一圈。
“是吗?”
许多人被萧南夜问到,原本看热闹的心情马上酿成了张皇。纷纷苦笑起来。
是啊……眼下是该说是,照旧不是?
怎么回覆,才气保命?
这下可好!一边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改不了的实情,一边是王爷偏疼的侍妾。
原来能好好地看戏,偏偏王爷要给他们出难题。
其实,这些人大多不知内情,到了之后都是跟风。
徐盈盈身上恐怕基础没受那么重的伤。但徐盈盈说的假话很高明,半真半假,从某种角度看,人会以为徐盈盈所说的是实情。
众人不想随意站队,说的话都是模模糊糊的。
“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
“我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地上一片狼藉是真的……”
“确实局面很杂乱,似乎是由江侍妾主使的……”
若是这些人众口一词地偏帮一小我私家,萧南夜都基础不会相信。
然而他们都闪烁其词起来,反而让萧南夜面露迟疑。
谁都知道,自己近来有多痛爱江侍妾。若是江临月没做什么,这些人会绝不迟疑地拥护,权当是个讨好主子的绝佳时机。可今日他们居然都打起了太极……
萧南夜沉下脸色,问她道:“下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一说来。”
江临月一五一十地说起来。有的时候有点紧张,说得磕巴。
萧南夜不像往常一样会慰藉她慢慢说了。似乎有点心急。
徐盈盈满意地和马邵对视一眼。
这都是他们下午筹谋好的。
果不其然,萧南夜真的怀疑起江临月了。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还怕未来动摇不了江临月的痛爱?
江临月啊江临月,没想到吧?今日你折磨了我,也要给自己写下死期!
正当徐盈盈快意地盯着江临月之时,突然,萧南夜怒意十足地喊了一声。
“徐盈盈,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徐盈盈骤然惊醒,依稀看着萧南夜身后,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材胖胖的嬷嬷,不知何时裹着被褥走了出来,正满脸泪水地指着徐盈盈说什么。
徐盈盈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糟了,她怎么忘了另有她!
“殿下,她是江侍妾找来的托!是收了钱来替江侍妾作假的。”
徐盈盈情急智生,走了已往,说得眼红鼻子粗。
似乎是真简直信这一点。
萧南夜问道:“何出此言?”
“这位嬷嬷其时卖力给我送饭,可是家里有人赌,实在是穷,想偷我的菜带回去吃。被我抓住了,恐怕如今还恨着我呢。我不用听就知道,江侍妾没什么银钱,可多数就是抓住了这两点,轻松就买通她来脏污我了。殿下若是不信,尽可找人核查。”徐盈盈辩解。
萧南夜面无心情。
徐盈盈虽然没听见什么,但是猜得不错。这嬷嬷简直就是把实情说了一遍。
可能因为畏惧,嬷嬷表达时吞吞吐吐的,倒简直比徐盈盈说的显得更像是假话。
如今,瞧着徐盈盈就在自己眼前混淆视听,嬷嬷情绪愈发激动。
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嬷嬷指着徐盈盈骂道:“你、你究竟是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到这份上的!无耻!”
徐盈盈却是说得义正言辞。
“因为我说的,就是真话。”
嬷嬷立即被徐盈盈说得哑口无言了。
萧南夜盯了徐盈盈一眼,徐盈盈也绝不胆怯,甚至挑逗似的扬起了眉。
太简朴了,说谎之前骗过自己就好。徐盈盈深谙此道。
徐盈盈说的这些假话,说是假话,可都掺杂了真话。但凡能验证的事情,都是真的。譬如徐盈盈其时偷听到嬷嬷其时说的家中境况。
再加上徐盈盈刚刚用一些暧昧情愫和银子买通了马邵,在这方面经验十足。
所以说起人是如何栽赃陷害来,简直如自己亲见一般。
一点也不怯场。
跟她徐盈盈斗,她的手段还嫩了点!
徐盈盈笑着,转向江临月,静待对方瓦解。
她看着徐盈盈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烦,再也忍不住,朝马邵递了个眼色。
马邵点了颔首。
若要一小我私家跌下来摔疼了,不难。
难的,是把一小我私家摔得再也不敢爬上高处——要把人捧到最高的位置,再重重跌落。
其实这一切,都是马邵和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