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疯
说到底,王家不如成王府,又如何?
出嫁前,她已经想通了。
凭江临月的家世,要想在王府出头,难于登天。
况且那王爷对江临月无非是一时新鲜,很快就会把她忘在角落里。
又是个性情暴戾的。
加之身侧身份珍贵的莺莺燕燕众多,各有千秋。成王不行能一直对江临月倾心照顾。
到时候江临月无依无靠,嫉恨她的贵女众多,说不定在王府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江馨儿就纷歧样了。
自小头脑活泛,身后又有母家扶持,未来拿捏王文敬这愚蠢的小令郎哥儿是轻而易举。
哪一日被扶正做了正妻,王家工业未来还不都要落入她手中。
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今夜洞房花烛,就是她挽回王文敬心意的第一步。
今后以后,王文敬就会为她神魂颠倒。
到时候周遭这些可能动摇自己职位的媚惑子,都市被她尽数清出去。今夜另有别人什么事?
……
江面倒立着波涛涌动的玉春楼,此时人影憧憧。
湖面无数朵闪烁的莲花,随风明灭,风声、火声、人声交织。
江临月点起一盏河灯,放到了水中。萧南夜同样放了一盏。
两朵莲花都下游徐徐漂去。
“许了什么?”萧南夜问。
江临月笑了笑:“殿下没听说过,愿望说了就不灵了?”
萧南夜的神情,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殿下从未放过河灯?难道认真从未在乞巧节出来过?”
那两朵莲花越来越远,逐渐淹没在一众河灯当中,归于平凡。
“这样的日子,本王已往都是和男人一起过。”他望着无数河灯,突然道。
半晌,他感应到江临月离奇的眼神,又增补道:“在塞外。”
江临月讪笑起来。
萧南夜心知她在笑些什么,隐隐有些着恼。
“本王的愿望说也无妨。”
瞧着劈面的男人自顾自说得笃定,江临月眼神却徐徐认真,蹙眉道:“等等,别说出来。”
“长寿百岁,与人白头。”萧南夜淡淡道。
又掀起嘴角:“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如今还没有死,已经是奇迹了。”
江临月顿了顿。
她第一次见到萧南夜笑,这笑容难得一见,却竟然如此苦。
不是萧南夜笑得不真诚,反而恰恰是因为特别真诚,特别庆幸,在她眼里愈发的苦。
这次她没有说出口的的愿望,却只是逃离建安城,找到新家好好生活而已。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有车马从桥上经过,马夫喊出一个她以为今日压根不应泛起在此的名字。
“让让!都让让!王家令郎赶着去给茉莉女人捧场呢!”
众人原来另有诉苦,一听说是王家令郎,都忙不迭避让开来。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哎哟,王家令郎都来了?”
“茉莉女人可是玉春楼压箱底的头牌啊,突然在今日出台,那王家大少怎么可能错过?”
“这日子倒也选得巧了,偏偏在乞巧节。到时候有得热闹瞧!”
“都让开、让开!我们也要去玉春楼看热闹!”
人潮汹涌,许多人立即朝玉春楼拥去。
茉莉?
那茉莉女人,江临月也颇有印象。
她是青楼头牌,自小养得一身肌肤柔若无骨,闻名建安城狎客之中。
上一世江临月跟了王文敬后,茉莉一度迷得王文敬日思夜想,放任自己在家受婆婆侮辱苛待,却日日想着搜罗珍宝以讨好茉莉。
某天甚至为了茉莉接客不受强迫,和官家纨绔大打脱手。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茉莉选在今日出台
江临月被萧南夜和众侍卫护着,站在原地惊道:“怎么回事?王文敬今日纳妾,为何倒泛起在……”
却无意中瞧见原风在旁边身形哆嗦,似乎正憋笑。
她觉得差池,转向萧南夜。只见他面不改色地盯着她。
“这下兴奋了?”
“啊?”
萧南夜咳了咳,瞥了原风一眼。
原风立即收住笑意,到她跟前解释道:“殿下见江侍妾这几日郁郁不乐,特地给您送礼。”
“这就是您的礼?”
他言下之意是,原本台甫鼎鼎的青楼头牌禁绝备在今日出台的,都因为萧南夜想要博自己一笑而脱期了?
玉春楼的花魁拍卖肯定连续通宵,王文敬若来了这里,今夜的江馨儿难免独守空闺……
江临月一时间哭笑不得。
心情却简直不自觉好了许多。
不外究竟只是纳妾,江馨儿想必和江临月入王府时的心态相似,没指望王文敬必须在。
两人又不是从没睡过,预计不在乎这一晚。
她福身,好言解释道:“多谢殿下。只是你们男子,未必明白女子心思。江馨儿多数正因为王文敬侮辱了她而恶心不已,怎么会这么快就开始在意起王文敬的痛爱?说不定正在暗自庆幸他没来。”
萧南夜和原风面面相觑。
半晌,萧南夜摇头道:“出嫁从夫,江馨儿不得不考虑以后。”
“殿下说得是。”
原风也在旁边帮腔。
江临月咬唇,缄默沉静不语。却不得不认可他们说得有点原理。
这世道若是成了亲,再想再醮就难了。
她记得自己被迫嫁入王家当夜,还满心期待王文敬那人渣别来。
厥后为了子女,徐徐开始对王文敬有了希望,紧接着就被他蹂躏得破坏。
如今的她对王文敬除了淡漠和厌恶外没有此外情感。
可等江馨儿今后定下了心思,追念起来,也会膈应王文敬在这一夜晾着她去找了茉莉。
殊不知江临月想得照旧太天真。
不说日后,今夜的江馨儿得知消息,已经膈应至极了。
窄小的木制房间里,朴素得没有半点红色部署。瓷器石雕、名帖名画、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等……一应没有。
床上帷幕甚至都是轻浮的艳粉色,质地薄透粗拙。
江馨儿重新梳妆妆扮好,就坐在这样一张榻上,野心满满地等了王文敬两个时辰。
好一番理想后,却只等来那俏丽侍女一脸尴尬地来报:“江姨娘今夜请自行歇息吧,少爷去了玉春楼,怕是不会来了。”
一时间,江馨儿还以为她只是再来问自己要不要吃工具的。
差点没有反映过来那话中的意思。
直到脑中传来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
玉春楼?
青楼?
她在胡乱编排些什么呢?
江馨儿气疯了,站起来一把掐住侍女的下巴,盯着她重复消息的紧张模样。
“回……江姨娘……少爷去……去玉春楼了……今夜……回不来了……求求您……”
“你想清楚了再说!”
侍女被江馨儿吓得瞳仁放大,口中吞吞吐吐,说的却仍是同样的话。
她说的,似乎是真的……
江馨儿手徐徐脱了力,脑海里也变得一片空白。
不。
不!
这不行能!
王文敬明明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低贱的妓子,在今晚抛弃自己?
今夜可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啊。
江馨儿扑到铜镜前,胡乱摸着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