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谋和关金花年少相识,自由恋爱,二十多年的伉俪,相互扶持,此中情谊三言两语说不完全。
他倒是希望关金花走出了困山,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一个噩梦,希望她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她只是想闹一下,没想到闹成这样。
可是没有。
两父子守着困山,掐着时间。
24小时了,一无所获,父子俩立马报警。
警察来得时间和消防来的差不多,那时候的太阳只剩一半在地平线上。
周谋一脸的胡子拉碴,失神地靠坐在自己儿子小周身边,日落的光照射在他们俩身上却没有几多暖意。
警察带来新的消息,关金花手机信号最后显示的地方简直是困山四周,但通话纪录有些问题。
端华路口三家店相互对立,都觉得对方强了自己生意。
二三十年,积怨甚久。
而关金花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人间味的老板打过来的。
聊了快要二十分钟。
然后电话突然中断,手机信号也消失了。
在一旁期待的父子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反映。
周谋抱着小周点了颔首,行动有些僵硬,眼里灰蒙蒙的,如同一具行尸,说着麻烦列位,托付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妻子。
他这样一副样子,总有人看了心中不忍,上前慰藉。
可无论什么人说的什么话,周谋都低着头闷声应对。
这样下来,对方说不了两句就只好长叹一声,然后离去。
小周累了,被周谋靠着的那半边身体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他稍微动了动手指,就感受到了千万只蚂蚁从指尖处攀附向上,不停噬咬。
“我想要回去了。”
小周说。
周谋围绕着他的双手有些僵硬,侧头看着自己儿子。
“在这里陪着我等消息好欠好?”
语气当中尽显恳求。
小周掰开他爸的手,脱离了出来。
“我只是坐僵了,想走走、运动运动。”
周谋的眼里却骤然充血,死死拉住小周的手,含泪欲泣“爸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爸爸!”
小周终究不忍,留了下来,坐在周谋身旁,只是照旧离隔了一点距离。
向西望去,下沉的太阳完全没入地平线,照在这边的光也徐徐暗下去。
到这里吃农家乐的人,成群结伴地过来看热闹。
周谋不想回覆,带着小周避到车里。
消防那边关于困山的搜寻还在继续。
警察了去人间味老板谭科那里询问。
这个点人间味还没有关门,因为他们家还做一点夜宵生意,要是修路之前,这边晚上的生意也不错。
但端华路口刚刚修完路,外面几个路段又被拦了不说,新修的柏油马路和不久前暴雨导致的下水道堵塞,这两种味道夹杂着弥漫在整个端华路口,难以言喻,这就导致了客流量直线下降。
谭科昨天看着生意昏暗就提前关了店门,原来今天也计划提前关门,就不做到深夜了的。
但晚了一步,警察上门,正巧他老婆姜楠也在店里,看见这架势还以为怎么了,还好谭科眼尖,赶忙上前拦住攀谈。
“你好谭科,我们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你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和关金花……”
谭科乍然听到关金花三个字就赶忙带着人转向了一个小巷。
姜楠看见了自然也要上前,谭科连连挥手“你回去吧,我待会就回来!”
看见自己丈夫这样做,姜楠停住脚步,略做思考就回了头,而且叫住自己家员工禁绝出去看热闹。
谭科看见她回去了就放心地带着警察走进小巷。
巷子里吹的是江风正是上风口的位置,端华路口的臭味被冲淡了不少,众人紧憋着的鼻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金花的事情闹得挺大,周谋为了找人还出钱请人上山搜寻,一天给三百,这四周也贴满了关金花的寻人启事,谭科简陋估算了一下,前天下午直接给关金花打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她最后的通话纪录了,警察这时候找上门也在他打预料规模内。
今天下午他原来想支开姜楠的,但姜楠总是推脱,硬是拖到现在,自己选择能做的也就是让警察和姜楠不要有过多的交流,究竟……
“昨天下午我简直给关金花打过一通电话,可是她突然挂断了,我打回去也没接,我想她可能是不方便,就没继续打了。”
“方便见告一下你们两人都通话内容吗?”
“我约她出来有点事。”谭科抱胸依靠在墙边,眼神飘忽。
“约在哪里?”
“江风宾馆打麻将。”
“然后呢?”
“然后电话突然就断了啊。”
“二十多分钟,不止聊了这个吧?”
“她说她在困山,别人开的车,要我已往接她。”
“你去了吗?”
“没有。”谭科很坚决,但又马上反口“不外我也算去了,但半路上想着又不是只有她一小我私家会打麻将,我喊别人也可以,就又回来了。”
“就这样?”
谭科颔首“就这个样子。”
“谢谢你的相助,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也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谭科继续颔首,态度良好“肯定的,我要是想起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警察看着两人繁多的通话纪录,心中也能够推测到一些工具,临走临走又再多说了两句。
“如果你能够联系得上关金花也请她看在自己孩子的份上快点回来。”
谭科急着把人送走,嘴上连连允许,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但对方已经走远,他也欠好追上去解释,这样做难免有些欲盖弥彰,只能皱着眉头回到店里。
店里照旧空空荡荡,尽管盛景和建华现在都没开店营业,生意照旧这样昏暗,谭科走已往和姜楠商量了一下,提前把店门关了,两人相伴开车回家。
店里员工提前下班心情虽然兴奋,各人都在后面起哄说谭科宠老婆,谭科抿着嘴笑没有反驳。
姜楠低头轻轻抚摸着肚子没有说话。
平常和老板娘关系好的员工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二胎的事情,闹得愈提倡劲。
姜楠有些敌不外先上了车,谭科在后面连连摆手“哪天有空了请各人用饭!”
说完就随着姜楠的脚步上了车。
大伙也就都散了。
车子打上火,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原本靠在车座上假寐的姜楠开口“警察找你什么事?”
正好要等红绿灯,谭科侧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事,关金花不是丢了吗,过来问问我有没有看到她,我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没见过她啊。”
姜楠的一侧嘴角勾起,嗤笑作声“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横竖你能够处置惩罚好就行。”
车内陷入片刻沉静。
谭科试图将手覆上姜楠的手,但被躲开了。
“你要相信我。”
听见这话的姜楠再次笑作声“她应该也很相信你吧?否则……”
“楠楠!”
红绿灯的时间到了,两人也很默契地停止攀谈。
现在正值夏天,天黑以后还稍稍有些燥热,但山间的凉风会把他们吹得无影无踪,如同关金花的踪迹一样。
周谋和小周还守在困山,白昼穿的衣服被汗水浸透,风吹着冷是一方面,山里的蚊子咬也是真的让人很急躁。
又拍死一只血淋淋的蚊子。
小周脑子里有条理智的弦绷断了。
“他们在这搜空的,我们也要在这里等空的吗?”
周谋“说不定你妈妈就还在里面!”
“难道还等着我们去救她?两天了,你找的人和消防队的人把困山的草都给踩平了!”
“你觉得她还能在哪里?”
“今天早上你说找到人给五万,今天下午你说找到给十万,你就是明天涨到二十万找不到照旧找不到。”
“我不想陪你在这里等了,送我回去。”
周谋没再说话,开车把人送回了家。
父子俩在家洗了个澡,小周默不作声进了房,周谋守在客厅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
房间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周谋连熬了两天一双眼充满了红血丝依旧不知疲倦,不愿合眼。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小周打开门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趴在桌上惊醒的周谋。
小周神色平静。
“我想去外公外婆坟上替妈妈烧点纸钱。”
周谋刚刚惊起,脑子里一团乱麻,乍然听到这话只知道胡乱颔首。
等两人坐到车里,他才反映过来自己刚刚允许了什么。
关金花当年执意要把怙恃两人葬在一起,如今到也方便不少,周谋把车停在山下,拿出纸钱和香交到小周手上。
小周有些不解“你不跟我上去?”
周谋摇头。
小周狐疑“你不怕我跑了?”
周谋依旧摇头,低声说“听天由命吧,我看得住你一时,还看得住你一辈子?”
“上去吧。”
他说完就蹲在路边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小周默默摇头,背过身上了山。
关父和关母并不恩爱,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对怨侣,关母死前还叫嚣着日后鬼门关再见肯定要把关父揍得六神无主,她死以后关父很是开心逍遥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年龄的增加关父的身形愈发寥寂,不知道厥后是腿脚不方便照旧怎么,关父整天守在屋子里不愿出去。
临死前关父满身的管道,已经说不出话,关金花就再旁边木然的看着,没什么行动,那时候小周不懂,但他现在懂了。
他也木然的烧着纸钱。
天气炎热,高悬的太阳眩目耀眼,他也没烧几张纸,原来有一肚子话,可开口也只是喊了句“妈妈。”
再无其他。
没过多久他就下了山。
周谋载着无神的小周回家,自己则又去了困山。
搜救仍无消息。
已经有不少人都放弃了,但奈何周谋出着三百块钱一天的用度,愿意赶已往资助的人依旧层出不穷,只是那找到人的奖金已经没几多人觉得自己还赚获得了。
关金花跟人跑了。
这是众人这几天聚在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这个结论也是有依据的,农家乐里的厨师看见了那天穿着和周谋形容的那天关金花的穿着很像的一小我私家,从困山走了出来,但隔得远看不清脸。
所以只是推测,推测这种工具没人敢跟周谋和警察讲,只能继续领着三百块钱搜山。
关金花出了困山这个可能警察也推测过,究竟人丢了还能有几个可能?一个山里头迷路了或者掉进那个窟窿里出不来了,可消防队和周谋请来的人已经快把困山外围搜个底掉了,照旧没有关金花的踪影。
所以或许率就是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