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熙和十七年的元宵宫宴，倒是发生了让人哗然不已的秩事。

　　灯烛辉煌，言笑晏晏。

　　仲燕飞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天子刘渊面前，高声道：“陛下，小女恋慕程怀君，请陛下赐婚！”

　　殿内一片哗然，仲燕飞的怙恃亲人皆低头掩面，他们未想到他们仲家竟出了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好汉。

　　而刘渊却摸着髯毛笑了起来，他看向一旁的陈慈说：“怀君也十六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陈慈笑回道：“陛下说的是，只是不知怀君意下如何？”

　　二人浅笑看向席间的程怀君。

　　程怀君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走到了仲燕飞身旁。

　　刘渊看着他二人笑道：“好一对璧人。”

　　陈慈也笑着点了颔首。

　　可程怀君却向仲燕飞拱手弯腰，口内道：“承蒙仲娘子谬爱，在下已心有所属。”

　　太子妃萧静好坐在太子刘景身旁，她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垂下了眼。刘景是个温文尔雅之人，他知晓她曾心悦程怀君。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她慰藉地笑了笑。她看向他，回了他一个笑容，握紧了他的手。

　　这边，仲燕飞看着弯腰拱手的程怀君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她今日如此胆大，是因他这几个月总是回避她，让她气恼不已，她想给他些教训。她冷笑着说：“你心有所属又如何？可人家却胆小如鼠，不敢接受你的心意！”

　　程怀君直起身来，他面色阴沉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仲燕飞眼中含着泪，她明媚的面容上露出挖苦之色。“我仲燕飞不外是自作多情。程怀君，我爱而不得，你也不外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他不是可怜人！”

　　一道女声从殿外传来，众人闻声看去。

　　刘朦一身素衣走进了殿内。

　　今日一早仲燕飞便去谢府寻过刘朦，见告了她自己今夜要求陛下赐婚。刘朦听后心中难以安宁，她望着那棵桃树思虑良久，最终，她想为自己，为程怀君，掉臂一切地豁出去一次。因而，她以太后的名义进了宫来，决绝地到了这宫宴之上。

　　刘朦与程怀君对望，她浅笑说：“他亦是我恋慕之人！”她来到他身旁，跪下求道：“请陛下，皇后玉成！”

　　刘渊和陈慈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未想到，他们疼爱的外甥竟然和这个孤女有了瓜葛。

　　程怀君却欣喜若狂，他也跪了下来，拱手道：“请舅父，舅母玉成！”

　　已生华发的太后冯茹见状开怀笑道：“好啊，这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陛下该成人之美才是。”

　　刘渊尴尬地笑了笑，他说：“母后，这刘朦还在孝期，怎好结婚？”

　　程怀君听了这话，忙说：“舅父，我会等她，等孝期事后与她结婚。”

　　刘朦看了程怀君一眼，笑着落下泪来。

　　刘渊见程怀君如此坚决，也只好颔首允许。

　　程怀君扶着刘朦站起身来，二人柔情脉脉的相望。

　　仲燕飞却冷哼着打断了他们，她眉目坚强道：“程怀君，你既已觅得良人，往后我再不会去寻你！”她说着，转身走回了食案后，面色沉沉地坐了回去。

　　仲燕飞的祖父仲惟看向她，慰藉地笑了笑，沉声道：“不愧是我仲惟的孙女，敢爱敢恨，好样的！”

　　仲燕飞眼中泛起泪光，她朝仲惟委屈地笑了笑，尔后一拍食案，口内道：“那是自然，我仲燕飞就是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娘！”

　　程怀君和刘朦转身看向仲燕飞，他们向她行了一礼。

　　仲燕飞坦然地朝他们看去，望着他们淡淡地笑了笑。

　　程怀君拉着刘朦离开了宴席，借着月光，他带着她一路跑到了西苑。在那片桂花林前，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当年，在此初见你，便觉得你好生亲切，如故人一般。”

　　“我当年初见你，也觉得你好生亲切，如神明一般。”

　　二人说着仰头看向天上那轮圆月，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程怀君低下头来，他从怀中掏出一金镶玉镯，他说：“阿雪，今日宫宴后我便计划去寻你。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如今我便送予你。”他将玉镯戴在她手腕上，轻声说：“结发为伉俪。”

　　刘朦握住了他的手掌，笑着回应道：“恩爱两不疑。”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柔情脉脉。

　　熙和十九年秋日，程怀君和刘朦成了少年伉俪，亦是老来之伴！他们结伉俪之好，赴恩爱之约，朝暮与共，携手白头，余生可谓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