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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年代

血色年代

寡人不孤 著

  • 短篇

    类型
  • 2022-08-28上架
  • 9186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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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同行

血色年代 寡人不孤 9186 2022-08-26 13:58:00

  1922年7月16日,上海,黎明时刻。

  蒋百里是个极有时间看法的人,自秘密到达上海后,他便有了一个喜好。

  合上手中日本大正十四年间的银怀表,简朴洗漱一番便离开了租屋。

  这个时间点街面上的行人已经许多了,拉黄包车的车夫,叫卖的小贩和卖报纸的少年。

  买了份申报,报头是清华大学有志青年的合影,他们即将前往美国留学。再往下写的是今日时政:近日最多不幸事。曰叛乱,曰告退,曰高官不能到任。曰匪乱。而正式之交战不预焉…

  一个小时后,蒋百里在成都南路四周停下脚步,来到熟悉的馄炖摊坐下,要了碗馄炖。

  吃着馄炖,看着街面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在他擦着灰白髯毛上的汤渍时,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映入了眼帘。

  不动声色的把钱压在碗下,压低了毡帽,遮住泰半张脸,慢慢跟了上去。

  收拾碗筷的老板娘拿着压在碗底的钱,环视四周没有找到人,摇了摇头,对身边资助的女儿说:“明天给这位先生多加两个馄炖,侬晓得伐。”

  “每天准时准点的来吃咱家的馄炖,莫不是大叔之意不在馄炖…”穿着复旦大学校服的小女人嘻嘻笑道。

  “死丫头,闲得慌啦…”老板娘作势欲打,小女人娇笑着跑开。

  蒋百里今天一身灰色长衫妆扮,玄色皮鞋,手里提着玄色公牍包,气质儒雅,像去上课的教书先生,并不引人瞩目。

  跟到成都路辅德里时,蒋百里把公牍包换到左手,右手一抖,一只匕首已握在手中。

  进入胡同,在他准备动手时,突然响起了哨子声,一个身影从胡同里跑了出来,与前人撞了个满怀,后面另有两个警察迎面追来,把两人都控制了起来。

  他也不及多想,闪身藏匿在路边的成衣店里。

  身影已落入几人眼中,虽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也绝不能再跟下去了。

  可此人的突然泛起关系到上午十点大会的顺利召开。

  为宁静起见,他每天都市来此吃碗馄炖,蹲守几日,没想到还真有了收获,但这却不是个好消息,若此时失去他的踪迹,将会造成极大的潜在威胁。

  在蒋百里举棋不定时,从成衣店的后门看到一个焦急的男子正快步朝胡同靠近时,他马上有了战略。

  于是只见一男子从胡同转角处跑了出来,边跑边气喘吁吁的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是你丢的工具?”其中一个警察问道。事发突然,两人注意力都在追小偷身上,对失主的体型特征都是急遽一瞥,此时只看衣着相同,便打开钱袋一瞄,同时掂了掂钱袋,却不还于失主,意思再明显不外了。

  此时的他可不在意那钱袋子,随着他的泛起,劈面的中年男人便一直在审察着他,虽然出门时已做了乔装妆扮,此时样貌与在日本陆军大学时判若两人,但依旧暗自警惕。

  为了留住男人,他成心把事闹大,直接焦急的去抓钱袋子,看他如此不上道,两人心里马上不乐意了,硬要把三人带回局里好好审查一番。

  他们走后,昏厥在巷子里的男子悠悠醒来,看到十块银元还在,比之前还多了两块,马上松了口气,老刘家的儿子得了疫症,这可是救命钱。

  看到堆在地上的衣服,男子无奈摇头,其时他抓贼心切,却被一人拽进了巷子里,只听那人说了一句钱给你,衣服归我,然后便被打晕了,此时看到钱财还在,只道是遇到好人了,便不作多想,急遽赶往面粉厂。

  因疫症、兵乱之故,粮食短缺,一些粮商乘此囤货居奇,导致米价飞涨,中午他便要和粮食救济署署长前往两湖地域筹集粮食,以解饥荒之燃眉。

  福州路185号,警察局,审讯室。

  昏暗的审讯室内,两名警察使劲拍着桌子,对叫小六子的小偷吼道:“这两人谁是你的上线,受何人指使…”

  小六子何时见过这等阵仗,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中年男人依旧在视察着蒋百里,两人皆是默不作声。

  两名警察也知道这种事情拖不了多久,如此做法只是想吓唬吓唬蒋百里,好让他吐点钱财出来,没想到这人即便进了局子也绝不张皇,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

  就在两人交流眼色,准惫亓狠手段时,中年男人突然看着蒋百里笑了起来,后者虽面上平静,可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这位是我师兄,脾气欠好,冒犯了二位,这是一点小意思,望二位笑纳。”中年男人说着生硬的中文,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元递了已往。

  然不等两人去接,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衣着侦缉队衣饰的人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推开瑟瑟发抖的两名警察,审察着蒋百里和中年男人,对中年男人说道:“日本人?”

  尔后又看着两名惊骇不安,临时聘用的小警察说:“怎么回事?”

  看两人支支吾吾不说话,一人上去就给了他们两巴掌两脚,高声道:“这位是侦缉队总队长卢英卢队长,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如实说来…”

  马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或许。

  “辅德里抓回来的?”卢英双眼如毒蛇般盯着两人。

  前不久青帮门生说辅德里看到可疑人员,在他亲自带队赶去时却并未发现可疑人员踪迹,肚子里正憋着火气,回到局里听人说抓回来了三小我私家,便抱着侥幸心理进来询问。

  此时两人和小六子一样,都体现得很紧张,再没有之前的镇定自若。

  “彪子。”卢英朝自己的亲信一使眼色,彪子便已往搜身。

  很快桌子上就摆上了三人的物品:一只公牍包、一只相机和三份身份证明。

  “陈方实,浙江人?做什么事情的?”卢英拿着蒋百里的身份证明,照片与本人相对比,并无收支。

  “复旦大学教授,这是任职证明。”蒋百里连忙打开公牍包,里面是一些学校的课程部署和教辅资料。

  卢英一一检察,并无可疑之处,拿起中年男人的身份证明,看着他,“石原莞尔,还真是日本人,做什么的?”

  “民俗专家,听闻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特慕名而来…”石原莞尔一脸仰慕之情的说道。

  “去辅德里干什么?”卢英说着,拿起桌上的相机,抠出里面的胶卷拉开,对着灼烁检察。

  “拍照片,领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石原莞尔话音一顿,连忙去抢相机,被彪子一把推倒在地,吼道:“老实待着…”

  查无异样,卢英骂了声晦气,丢下相机便出了审讯室。

  “人怎么办?”彪子问道。

  “先关着,看能否引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一个是复旦教授,一个是日本人,没有实据,卢英也拿他们没措施,若是一般人,进了185号,不死也得脱层皮。

  时间回到上午九点,名为肖纯的女学生数着早上的收获,看到蒋百里折起来的纸币,好奇的视察着,然后手一抖,又赶忙把纸币捂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没有人看向他,便急遽跑出了馄炖店。

  她知道他,学校里新来的老师,自己还旁听过他的课。

  还记得陈老师上的第一节果真课讲的是国防经济学,期间还说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摩斯密码。

  “速去辅德里625号,一切小心。”这是纸币上摩斯密码打出的内容。

  馄炖店离辅德里不远,肖纯一路小跑,赶到时她看到了以陈独秀为首的十二位爱国仁人志士,他们正在李达的寓所举行着中共二大聚会会议的开幕式。

  看着他们宁静离开,肖纯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容,她与向警予姐姐约好了,她会永远守旧这个秘密。

  拘留室内,蒋百里对在门口焦急走动的少年说:“为什么偷工具?”

  “浦东霍乱发作,家妹不幸熏染,还望先生施救。”小六子对蒋百里鞠了一躬,老实说道。

  听到霍乱二字,两人都是脸色一变,中年男人更是猛敲拘留室的门,大叫着放我出去。

  “老实待着…”警察手中警棍敲打着铁门,哐哐作响,凶恶吼道。

  “那小子家中有人得了霍乱,快放我出去…”

  小警察一听也慌了神,慌忙跑了出去,想来是去陈诉卢英了。

  蒋百里不再纠缠他偷工具的事情,乱世之中,民生艰难,穷苦黎民更是只能堪堪过活,哪另有结余用于支付昂贵的医药费。

  他所在的HP区和PD区虽只有一江之隔,但心思全放在了大会上,倒是对新近发生还未登报的疫症不甚了解。

  这时警察局外突然一阵骚动,街面上断断续续的传来“警察局无故抓捕复旦教授,要求释放陈方实教授…”

  随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卢英推开门,捂着口鼻,眼神凶恶的看了小六子一眼,说道:“陈教授真是位好老师,来沪短短几日,便能门生满地了…”

  显然,在蒋百里被捕的空档里,卢英已经把他查了个“通透”。

  “卢队长谬赞。”蒋百里整理了下衣服,带着小六子从容的走出了拘留室。

  “放我出去…”石原莞尔眼看门要关上,卢英并没有释放他的意思,马上急了。

  “去时疫医院叫几个医生来局里,付托下去,所有人做好预防事情…”卢英脸色难看说道。

  “真是晦气,我们也会被熏染吗?”彪子心中忙乱,看到卢英吃人的眼神,咽了下口水,转而把心中恨意转嫁到蒋百里身上,“依小的看,这类人心中都有所谓的信仰,管他是否党派人士,统统扣上红色分子的帽子,严密监视,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望着蒋百里的背影,卢英缄默沉静片刻,“派人盯着,看有无异常。”

  警察局门口,生机蓬勃的复旦学生群情激怒,不畏强权,直到看到蒋百里走了出来,才放下与警察的争执迎了上去。

  蒋百里也为同学们的热情熏染,高声道:“同学们,家之所以为家,是因为有敬服我们的尊长,国之所以为国,是因为她敬服每一个家,能领导我们走向更辉煌伟大的明天,反之,则以扫帚扫之…扫除弊政,还我明天…”

  “扫除弊政,还我明天…”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声中,警察局局长吴思远从外面闻讯赶来,汽车被堵个正着,亲自下车抚慰复旦大学的学生,并允许一定会肃整警察局民风,给宽大群众带来更好的治安情况,并训斥了此次事件的主事者卢英。

  “陈教授受累了…”吴思远主动和蒋百里握了手。

  “那女学生可有见过?”看着扬长而去的众人,卢英的眼神却落在了蒋百里身边的肖纯身上。

  彪子一脸疑惑。

  卢英凝望片刻便返回了办公室,基础不把局长的话放在心上。

  蒋百里遣散列位同学,嘱咐他们做好霍乱预防事情便带着肖纯和小六子回了馄炖店。

  一路上小六子远远落在他们身后,看到有人走近自己也会主动避开。

  “早上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蒋百里一脸欣慰,看着肖纯,“你怎知我在警察局…”

  “送完情报返回时在巷子口遇到卢英带许多人赶去了辅德里,我没敢多看直接去了学校,一早上都没有看到老师,前后一联系便想到老师可能在警察局…”

  “然后你就带着一帮同学闹上了警察局…”蒋百里打断肖纯的话,轻声责怪说:“你可知在卢英这样的人面前一天内打照面两次很有可能被他盯上。”

  “你不应该去的。”蒋百里看她青春脸庞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慰藉说:“事已至此,希望我们都相安无事罢。”

  “来,给你们都介绍下,这是小六子,她是肖纯。”蒋百里看着两人笑道。

  “你好。”肖纯主动伸脱手,大大方方说。

  “张陆,他们都叫我小六子。”台甫叫张陆的少年目光不敢直视劈面巧笑嫣然的女孩,站得远远的不敢和他握手。

  “看来你对霍乱的流传途径照旧有一些认识的,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肖纯背着手一副老学究模样,继续科普着霍乱知识:“霍乱是因摄入的水或食物受到霍乱弧菌污染而引起的一种急性腹泻性熏染病。”

  “什么是霍乱弧菌?”

  “哎呀,就是一种毒素…”肖纯说:“最常见的熏染源就是被患者粪便污染的水体…如果不小心饮用了这种水就会被熏染。”

  “都还没用饭吧。”老板娘这时端着托盘来到桌前,托盘里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馄炖,然后端一碗走向不愿靠近的小六子,没想到这小子急遽退却,差点撞翻了工具,老板娘无奈只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来端。

  “有劳了。”

  “谢谢妈。”

  “谢谢阿姨。”屋外传来小六子的声音。

  三人皆是相视一笑。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肖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看张陆也不知道烫,一碗馄炖几口就下了肚,扑哧一笑,“我这碗也给你吃。”说着便把碗放在了门槛上。

  “你…你吃…”

  “让你吃你就吃,我不饿。”

  “这个你拿好。”吃完馄炖,蒋百里把那八块银元放在门槛上说:“霍乱不行轻视,以防万一,各人都做好预防事情。”

  “多谢先生相助。”小六子马上给蒋百里磕头致谢。

  “孩子,快起来。”蒋百里急遽去拉,但又顿住,老板娘也跑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经过蒋百里一番解释,两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你去吧。”蒋百里看他神情焦急,知道他记挂家中小妹,便让她尽快回去。

  走到大街上,小六子又折返了回去,对肖纯说:“我吃了你家的馄炖,而且照旧两碗,我会掩护你的。”

  “这孩子。”老板娘会意一笑。

  “谁要你掩护了。”肖纯羞恼跺脚。

  时局艰难,去年七月中旬一大聚会会议在法租界遭到黄金荣的把兄弟程子卿的侵扰,如今二大聚会会议尚未开始,便又被黄金荣的自得门生卢英寻到了蛛丝马迹,虽两次聚会会议都宁静转移,但由此可见,黄金荣的势力在上海滩街面上已是手眼通天了。

  中共二大聚会会议吸取一大聚会会议被侵扰的教训,聚会会议会先以小组讨论为主,再临时决定所在举行全体聚会会议。

  如今蒋百里被卢英扣上红色分子的帽子严密监视,联系不上其他同志,不知下次全体聚会会议的时间所在,只能遗憾错过这次大会。

  既然不能亲自与会,那就搞点事情出来,让卢英转移视线,也好让大会顺利进行。

  下午没课,蒋百里从馄炖店出来后就直接前往位于外滩的金陵东路渡口乘摆渡沿东金线去了浦东东昌路渡口。

  渡口处已经有浦东的警力在阻挡外出人员。

  经过一些盘问,了解到蒋百里是复旦大学教授,来浦东的目的是了解疫症方面的情况,才得以通过关卡。

  街面上行人依旧许多,大多行色急遽,不管天气多热,口鼻间皆是捂着手帕或是围巾,看到走近自己的陌生人都显得很警惕。

  蒋百里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迫切感。一路上换了几趟黄包车,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张家浜。

  张家浜的屋子竹片为框架,茅草编织成墙,茅草为屋顶,所有草屋高度只有一米,人只能弯腰进入,床铺只是简朴的在地面上铺上干草和破棉絮。

  这样低矮的茅草屋在MH区最多也最集中,其他区亦大量存在,里面居住的大多是逃难至上海的苏北人。

  一条深绿色的河流从村子里穿过,茅草屋沿着河流一直蜿蜒到视线尽头,被人称之为“滚地龙”。

  “如此局面,何时才气改变?”进入村子,蒋百里看到的是垃圾各处,污水横流,臭味熏天,在家的老人孩子就怎么靠在屋外的草堆上,老人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昏暗、绝望成为这一时期平民窟的主色调。

  蒋百里一路急行,不敢去看那些孩子充满希冀的眼神。但很快他又停下脚步,他此行的目的是想看望张陆的妹妹,可是像张陆这样的家庭何其多,他帮不外来的。

  他脚步踉跄,却比来时更快,迫切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感应无力的地方,然而一路上的见闻又让他生生止住了法式。

  “老爷子,便桶不能往河里倒,会污染水源的,下游的大娘刚刚还在取水…”

  “你说往啥子地方倒?”

  “屋后的荒地…”

  “有人说荒地里也不能倒,会污染情况,滋生细菌病毒。”

  老人斜眼看着他,继续往河里倒。

  “挖坑掩埋也比污染水源好,病从口入,现在霍乱发作,若继续如此,会死许多人的…”

  老人平静看着下游取水的妇孺孩童,说了一句你这娃说的在理便返回了茅草屋。

  蒋百里身体僵硬,他只看到了麻木,没有悔改,没有对相邻的情感。

  早上有人说不能倒地里,那他就倒河里,现在河里不让倒,让倒地里,那就倒地里。

  老人住在张家浜第一户,他可以从更上游的地方取水。

  “如果更上游的人也往河里倒便桶,你又当如何,去黄浦江取水吗?”蒋百里无力说道。

  “你没穿虎皮,你说了不算。”老人走出茅屋,看向远方的晚霞。

  “你…”

  “麻木不仁?世道如此,我们别无选择。”老人说:“这个国家,迫切需要一个为国为民的政府。”

  是啊,一个国家,三个政府,1915年5月9日,为实现称帝梦想,袁世凯秘密接受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叛逆了国家,叛逆了人民,他决然离开了北洋政府,转到了孙文先生领导的国民政府,可这个政府内党派林立,错综庞大,争权夺利日趋严重。

  直到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建设,他看到了曙光,并坚定不移的成为了一名庆幸的共产党员。

  “这个政府叫中国共产党,她还很稚嫩,需要我们的呵护…”

  “我们?”

  “对,我们。”

  夕阳落下,经过黑暗的酝酿,明天将会升起一颗越发炙烈而充满希望的璀璨红星。

  复旦大学教学楼前,校长***正发表着讲话。

  “列位同学,列位同僚,霍乱症祸殃之烈,近日更为可怖,每日有数十人染患霍乱,朝发夕亡,许多同学已经不能正常来校上课。闵行米价在疫症期间飞涨,民不聊生。另有驻澳葡兵杀戮华人数百人,广州政府与之谈判,至今未有结果,如此残暴行径,却还妄想“笃谊”,不要脸至极。”

  “为此,我宣布,复旦今日起停课,并组织志愿者队伍,赶赴疫情最前线。”老校长一口气说完近几日发生之事,神色悲痛憔悴,在蒋百里搀扶下走下讲台。

  “我加入…”

  “算我一个。”

  “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老校长望着踊跃报名的学子,心中总算是有了些慰藉:“他们都是国家的未来啊。”

  “对葡军队杀戮华人案,百里兄怎么看?”

  “巴黎和谈失败,帝国主义为了利益无视中国主权,领土完整,竟决定让日本继续德国在山东攫取的一切特权。一纸条约,清政府把澳拱手让人,若有顾维钧之勇气,何至于此,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啊。”

  “分疆裂土,领土不整,尊严不存,此种局面如何改变?”

  “尊严,只在刀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一生致力于复旦,“学术独立,思想自由”是他育智思想的反映。1919年五卅运动发作,身为校长的他积极发动复旦学生加入这项爱国运动。

  老校长心中哀叹,他亦心有戚戚。

  在老校长的提议下,上海红十字会和时疫医院为复旦发放了一百套防护服,给出外勤协助医务人员收纳病人的师生。

  “同学们,外勤事情会直接与患者接触,有被熏染的风险,各人自愿加入。”说完,老校长掉臂其他老师的劝阻拿了一套防护服在两名年轻女护士的资助下开始穿着。

  有老校长作楷模,八百多名学生同时出列,要求出外勤,但防护服有限,蒋百里走上台说:“同学们热情高涨,但外勤事情幸苦,我建议十人一小队,七名男同学,两名女同学,每队由一名老师领导。”

  在老师的组织下九十名学生很快选定,穿好防护服,所有师生右臂带上属于复旦大学的袖章,行列整齐。

  蒋百里今天一身笔直的中山装,英姿特殊,各人对这位新来的名誉教授的了解仅限于一堂惊动复旦的国防经济学,只知道他是一名军人,现在往台上一站,一股有别于老师的军人独占的威严气质让台下的同学们自觉噤声,挺直腰杆。

  “同学们,想要掩护别人,首先要掩护好自己,霍乱如洪水猛兽,我们当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打赢疫症防控这场硬仗,共度难关。”

  “另外,这是肖纯同学领导同学们赶制的《霍乱预防宣传页》,剩下没有出外勤的同学到肖纯这里领取宣传页,散发到上海的大街小巷,让人们提高警惕,注意预防。”

  这一天,复旦大学的学生遍布上海的各个角落,宣传着霍乱预防方面的知识,让更多的人重视起来,招呼各人一起做好疫症预防事情,少接触,不聚集,勤洗手,不吃生水生食,共建平安家园。

  BJ西路72号,晚上八点。

  蒋百里回家经过楼下的百货店,经常给百货店送货的卡车司机李茂之叫住了他:“陈教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最近外面可不太平…”

  “茂之兄,你这一天来往各地,接触人多,可得小心…”蒋百里扫了眼街面,跟李茂之熟络聊着,进了百货店。

  “思远兄送来情报,石原莞尔被称他助手的日本人保释,思远兄为了等你,一直拖到现在…”

  “工具带来了吗?”

  “在这里。”李茂之从一堆货物中拿出一只包装盒递给他。

  蒋百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杆拆散了的毛瑟狙击步枪,仔细检查了枪膛和子弹说:“如今我被卢英严密监视,不易与思远兄直接电台联系,还请代我向思远兄转达谢意。”

  “我会的。”李茂之带着他往后门走:“如此急遽,有掌握吗?”

  “只能一试。”他太了解石原莞尔了,同样的,石原莞尔对他亦是如此。

  “石原莞尔住在西康路74号,我会用卡车把你送到四周。”

  “谢谢。”

   1920年,他所在的北洋政府照料部曾截获了一条日本电报,一支代号“萤火虫”的情报密查小组发出了一条电文,其内容是:比起武力会战,收买、宣传具有更大的价值。

  今后萤火虫一直处于静默状态,就在7月15日,有人给萤火虫发了一条电文,只有短短几个字:日本共产党建设。

  没想到16日就在辅德里看到了石原莞尔,在那一瞬间,蒋百里知道,石原莞尔就是萤火虫。

  权衡利弊之下,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形成,于是便有了警察局一幕。

  吴思远是他昔日挚友,袁世凯在共和国里称帝反古,举国沸腾,无一不在谴责他对人民,对这个国家的叛逆。心灰意冷的他整日与蛐蛐为伍,最后更是被派到上海当了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

  我们虽分属差异的阵营,但我们心中都有同一个目标,它将会指引我们走到同一条门路上,和这个社会的各个阶层一样,都在各自的领域,为这个国家的生长、繁荣孝敬着一份力量,在党的领导下,正在积极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再起、构筑爱国统一战线这条大道上协力同行。

  因为立场相同,之后我党转战上海,在他争取下,吴思远被生长成了他的下线,虽还未入党,但心向我党。

  这次秘密到沪,住处、身份掩护皆是吴思远一手操办。

  现在时局紧张,一路上遇到的巡逻警察是平日里的数倍,给蒋百里的谋害行动带来很大的困难。

  预伏点蒋百里选在距离石原莞尔住处两百米外的钟楼,视野开阔,便于狙击。

  钟楼顶层,蒋百里组装好狙击步枪,选好狙击位置,石原莞尔的房间恰幸亏狙击规模之内。在时钟秒针只剩一秒走到九点整时,用一颗子弹卡住时钟齿轮,让时钟停了下来。

  做好一切准备,他便手持狙击步枪静待目标泛起。

  很快,石原莞尔和其助手的身影泛起在马路上,两辆巡逻吉普从他们身前驶过,在颠簸的路面上上下起伏,后车车灯照射在前车后视镜上,后视镜反射的灯光无巧不巧的恰好打在狙击镜上,一瞬的强光让他目眩,也袒露了他的位置,也在这个时候,他选择扣动了扳机。

  铛…在第一声钟声敲响时,枪声同步响起。

  “可听到什么声音?”前车内,侦缉队一队队长程子敬问道。

  “钟声?”司机听着一直回荡在耳边的钟声,一脸疑惑。

  程子敬看了眼手表,是九点二十分,突然心中一惊:“停车。”

  所有人立即子弹上膛,往回奔去,只见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有狙击手,隐蔽。”程子敬凭据听到的枪声远近立刻做出判断。

  “凶手在钟楼,你们从后面绕已往,通知一队所有人员向钟楼合围。”

  蒋百里扫除战场下到三楼便听到一楼密集的脚步声,脚步一顿,随即推开三楼窗户,翻出窗外,攀墙而下。

  钟楼顶层,程子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证,撒出去的人手已全部回来,都没有发现凶手踪迹。

  经勘验,现场发现两小我私家的血迹。

  因为死的是一个日本人,警察局封锁了一切消息。

  清晨,石原登上了去往德国的远洋轮船。

   7月24日晚上十点,复旦大学校长办公室。

  桌上放着中共二大聚会会议讨论通过的九个决议案第一版印刷件。复旦大学的老师轮流研读着九个决议案,直至清晨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老师,一切都准备好了。”肖纯难掩激动的说道。

  “出发。”老校长看着楼下整装待发的八百多名学生,一声令下,所有人涌上街头。

  “推翻帝国主义压迫…”

  “阻挡封建迷信…”

  “打垮军阀统治…”

  “中国共产党万岁。”

  爱国青年们把共产党宣言散发到上海的大街小巷,宣讲着九个决议案的内容,让更多的人知道,中国共产党是怎样一个伟大的政党。

  “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一名复旦学生鼎力大举宣讲着,即即是北洋政府的数名警察挥舞着警棍抢夺他手中的宣言,他也绝不放手,直至被打垮在地。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各个地方,肖纯死死护住手中的党章,张陆死死护住她,直至党章被鲜血染红。

  此次上街游行,复旦大学的师生一人死亡多人被打伤,数十人被捕。

  “只是让你们维持秩序,谁让你们打人的,还打死了人,卢英,你的手下目无纲纪,你难辞其咎…今天起,警察局失去民心矣。”警察局局长吴思远从暴怒如雷,破口痛骂,到无力哀叹。

  “他们的口号是什么?是反帝反封建反军阀,问题出在我们自身,当自省。”

  牺牲,是为了后人更好的活下去,于死亡中求新生,于变局中开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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